魔法塔无弹窗 卷四 紫罗兰之塔 758 三天
瑟兰有内外双岛,其中内岛较为狭小,但却是灰塔与九环议会之所在,也是所有法师心目中的圣地.外岛呈半环状,南北长达数千里,山川交错,地形复杂。由于洋流的冲刷侵蚀,其海岸线崎岖破碎,多佛尔港口附近,就分布着一连串的近海峡湾,乱石穿空,水流湍急。
不幸的阿莱格里落水之后,幸运的抓到了一根枯木,他自然是紧紧抱住不敢松开,以免葬身大海。可这样一来,也便失去了方向的控制权,只能顺流而下,听天由命。
没过多久,他就被涌动的海潮,冲到了一个峡湾之内。他趴在浮木上,在乱石间磕磕碰碰的穿行,这里水流更急,他不断被潮头抛起来,又压下去,从头到脚全部湿透,乱发一绺绺贴在额头上,狼狈至极。
阿莱格里挣扎着钻出水面,大口大口的呼吸,腥咸的海水立即灌入喉咙,他不得不闭上嘴巴,却堵不住鼻孔,连淹带呛,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海水冰凉,他瑟瑟发抖,随着热量的流失,躯体开始变得僵硬,神志也逐渐模糊。身上被礁石碰到的地方,更是隐隐作痛。
再这样下去,没有被呛死,也会被冻死。阿莱格里咬了咬舌尖,让自己清醒一点,夜色深沉,远方能望见灯塔的火光,他勉强辨认着四周的情形,尽量控制身下的浮木,向旁边的巨石靠了过去。
第一次尝试,没有成功。剧烈的撞击,反而让他双手一麻,差点从浮木上跌下去。与这块巨石擦身而过,他没有再次尝试的机会,只得寻找下一个目标。
一次,又一次,除了身上的淤青与伤口,他没有任何收获。有几次,浮木的前端。甚至搭在了石棱上,可还没等他挪过去,海浪袭来,他便又被冲回了海水中。
阿莱格里越来越绝望。连动作都有些变形,可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浮木恰好别在了石缝中,木头一横,差点把他给甩出去。他赶忙抓住凸起的石棱。手脚用力,一寸一寸的往上爬。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终于爬到了礁石顶端,长约五米,宽约三米,凹凸不平,怕是一个翻身就会摔下去,但纵使如此,这也是附近最大的一块礁石了,至少现在。它还没有被潮水淹没的迹象。
阿莱格里趴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寒风呼啸,岩石冷硬,他用尽全身力气,方才勉强翻了个身,仰躺在礁石上,注视着群星璀璨的夜空。
这……算是活下来了吗?
阿莱格里并不知道。他所能做的,只是脱下衣服拧干水,然后重新披上,将身体蜷成一团。以尽可能的保存体温。
这或许是他,遇到过最糟糕的一张床。他甚至不能确定,自己究竟是进入睡眠,还是昏死了过去。
在最后一丝神志消失之前。阿莱格里缓缓合上双眼,他唯一的愿望,是第二天,自己能够再次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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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朗气清,阳光暖洋洋的洒下来,让人昏昏欲睡。
阿莱格里坐起来。难以置信的打量着四周的景象。那平静的海面,那微微**的碧波,真的是昨天夜里,差点吞噬了自己的怒海吗?
最终让他确认这一点的,是那些形态各异的嶙峋乱石。它们如天然雕塑一般,安静的立在水中,但它们在海流中的杀伤力,阿莱格里可是有切身体会。
想到这里,他浑身上下又开始疼痛,尤其是胸腹和左小腿,似乎骨头都断折了,其他如擦伤和淤青处,更是不可计数,简直可以说是遍体鳞伤。
但无论如何,他还活着。
就在这块礁石上,阿莱格里呆了大半天时间,方才逐渐缓过劲来。从昨天开始,就滴水未进,他又渴又饿,但找遍了所有地方,唯一的收获,只是附着在岩壁上的几枚贝壳与海藻,勉强砸开吃下去,反倒更饿了。
不能呆在这里等死,必须游回岸上去。饥肠辘辘的阿莱格里,清醒的认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他挺起身来,极目远眺,发现距离此处最近的海岸线,就在西北方向,大概两三里之外。
这个距离并不远,只要稍熟水性之人,皆可泅渡而过。但问题是,阿莱格里连狗刨式都不精通,让他游回岸上,实在是强人所难了。
望着深不见底的海面,他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寻找其他方法。如果有船舶路过,能够顺路搭救他,自然再好不过,但一般的舟船,又怎么会到这种礁石密布的峡湾来呢?
阿莱格里是个近视眼,更远的海面也看不清楚,在大声呼救了一段时间,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之后,他不得不承认,只有游回去这一条路可走了。
或许唯一的利好消息,就是那根枯木还卡在石缝中,没有被水流冲走吧。他小心翼翼的滑了下去,但昨夜的经历,让阿莱格里余悸未消,久久不敢下水。他停在那里,继续眺望海岸,等待有人路过。可自始至终,一个人都没有,也不知道那边,是多么荒凉的所在。
犹豫了良久,再无他法的阿莱格里,不得不强忍疼痛,将那段枯木拽出来,然后趴在上面,用力一蹬,向着海岸线游去。
胸口在痛,左腿也在痛,他一只手抱紧浮木,用剩下的一手一腿划水,艰难无比的向前行进。所谓静水流深,看似平静的海面下,却潜伏着一股股暗流,有好几次,他都偏离了方向,必须借助附近的礁石,停稳之后再次起航。
如此一来,这两里多的路程,就被分为了一小段又一小段。每次停靠之时,他都会预先选定下一个落脚点,或十几米,或几十米,看似遥不可及的距离,就这样一点一点缩短,直到最后的一百米。
没有下一个落脚点了,阿莱格里抬眼望去,只见海面平阔,直至对面的沙滩。再往后则是一道高崖。
怪不得没人经过,原来有山崖阻隔。他暗自想道,同时调整呼吸,恢复体力。
他的身体已经接近透支。每一块肌肉都酸软无比,所谓休息,其实并没有多大作用。食物和清水,才是他此时最需要的东西,否则停留的时间越长。反而会消耗仅存的体力
深吸了一口气,阿莱格里奋力向前游去。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速度也越来越慢,轻轻一道水流,就能让他的方向偏上几分,原本的直线,因此变为了斜线,但凭借着那股求生的本能,他还是机械般重复着划水的动作。向前,再向前。
他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也不知道是海水,还是汗水。终于,他的手臂伸进水里,却无力再划动,阿莱格里趴在浮木上,眼神逐渐涣散。
直到身后,一个大浪拍过来,他挣扎着抬起头。发现夜幕低垂,繁星点点,而身周的海水也开始涌动,海潮张开了大嘴。准备再一次咆哮。
或者,将嘴边的猎物吞下去。
意识到了迫在眉睫的危机,阿莱格里心中一慌,下意识的抱紧了枯木。可在潮水之中,这难得的漂浮物,却成为了阻碍他靠岸的累赘。这个欺软怕硬的家伙,只会随波逐流,却无视他的意愿。
最后的三十米,他距离海岸,只剩下最后的三十米。但浮木却滴溜溜的打着转,甚至有调头向后的趋势。
若是那样的话,阿莱格里就会重温昨日的那一幕,或者干脆被冲回海里,迎来更为凄惨的命运。
这才是真正的无路可退,他咬了咬牙,猛然推开枯木,用这两天领悟的拙劣姿势,游向了二十多米外的海岸。
其实,他只要游过最初的十几米,应该就能踩到地面。可抱着木头游泳,与现在毕竟有所差别,他在水中扑腾了一阵,勉强游出去一两米,其余的力气,全部用来保证自己,不会沉下去了。
潮水如巨兽般扑过,推着他向前,只一下,就抵过了他方才的所有努力。可没等他高兴完,潮水又将其拉回来,他与海岸的距离,依旧是不多不少的二十米。
看来,只能靠自己了,阿莱格里闷头往前冲。鼻子被呛住了,他下意识的张口喘气,却灌了满嘴的海水,又咸又苦,眼睛也酸涩难受,耳朵也开始嗡嗡作响。一时之间,他连方向都分辨不清,手脚更是不知往哪里摆。
就算是谙熟水性之人,到了海里也需要适应,更何况是一只旱鸭子呢。
越是慌乱,越是忘了该如何协调肢体,越是憋气,越是想要张嘴呼吸,这是溺水者的通病,阿莱格里也不例外。
海水从四面挤压着他的头,憋闷,难受,耳畔听不到任何声音,却又像是在轰鸣,直到最后,阿莱格里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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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阿莱格里再次醒来。
他趴在海滩上,身旁是沙子,卵石,和杂草。
活,活下来了?他眨了眨眼,想要翻个身,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手脚都没有力气,全身各处,痛感从皮肉钻进了骨头里,只是稍微一动,他就不由痛呼出声。
喑哑的嗓音,阿莱格里能感受到,喉咙处火辣辣的,或许是因为,喝了太多海水吧。
他的肚子,还有些鼓胀,但这没有给他带来任何饱足感。饥饿与干渴,如同两只恶狼,狠狠噬咬着他的神经,催促他去寻找食物和淡水。
没有力气,便没法起身去找,而找不到,则会更加没有力气。
难道,自己就要这样,活生生的饿死了吗?阿莱格里如此想道,但过了片刻,他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不,不会,自己会先渴死。
翻不过身,至少可以侧过脑袋,他用这种古怪的姿势,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草丛挡住了他的目光,隐约能看到一些土丘,以及裸露出来的皑皑白骨。
坟场?阿莱格里有些惊讶,自己没被法德雷瓦的“风翼术”摔死,也没被汹涌的海水淹死,辗转飘零,最后居然漂到了瑟兰岛上的一座坟场里,这算是命运的捉弄吗?
不过,那些白骨……无所事事的瞅了半天,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那些骨头中,大多数都太细了,不像是人类的骨骸,也不像是牛羊牲畜,反倒像是猫狗之流。
莫非,瑟兰人已经无聊到,要为他们的宠物建造坟场了吗?还是说,这是哪个死灵法师的特殊爱好?
阿莱格里开始胡思乱想,现在的他,也只有思绪可以转动了。
饥饿到了极点,就变成了麻木,他趴在沙滩上,侧着脸,等待死亡的降临。可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自己体内,有另外一股力量,还在鼓励他坚持下去。
那股力量十分微弱,但却在缓慢修补着他的躯体。就像是一眼清泉,在浇灌着干涸的大地,只是土地太广袤,而泉水又太少,不知何年何月,方才能恢复旧观。
阿莱格里眉头微蹙,细细感受片刻,终于恍然大悟。他没想到,连他自己都已经放弃的时候,竟然是体内的“光明神格”,依旧不屈不挠,挣扎求存。
或许,自己也该如此?
阿莱格里苦笑了一下,连站都站不起来,他纵有此心,却无余力啊。
夜色再次降临,体内生出一股淡淡的暖意,帮他驱散身上的阴寒。阿莱格里终于明白过来,自己为何能活到今天,若是没有“光明神格”驱寒,在礁石上的那一夜,他或许就被冻死了。而在海水中的时候,应该也是因为这枚神格,他才没有被淹死,直到被潮水推到海滩上了吧?
看来,它也并非百无一用。
抱着这种想法,阿莱格里再次沉沉入睡。迷迷糊糊之中,他隐约感觉到,有一只毛茸茸的东西,靠在了他身侧。
是野兽吗?如果它要吃掉自己,那该怎么办?阿莱格里警觉的想道,可他的身体,并没有醒来的打算,他只能无奈的放弃,再次陷入睡梦之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