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烟云荣华碎无弹窗 正文 逃出生天脱虎口
接着二人又小声商议了一阵,务必保证万无一失了,这才一前一后地上后头去寻那黄衣男子,荣少谦本就生意场上打滚惯了的人,若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点GNG夫,实在也老练到了家,直把那呆子哄得心花怒放,又给了他四十两银子将玉佩留下。 、 。 o /那黄衣男子得了一小包银子心下十分欢喜,快步走出了铺子便进了边上的酒楼打了两斤烧酒,又买了几包烤鸡酱鸭卤牛肉等下酒菜,一路哼着小曲儿往回走,压根不曾注意到身后有人尾随。
“二爷,一切有小人兄弟几个去办,那帮强盗既然敢坐下这进庄子掳人的恶事想必是些亡命之徒,拼起命来个个都不怕死的,您可不能去冒险。”
“不成,我一定要亲自去瞧瞧。虽说我这身三脚猫功夫不足成事,但自保不难,你们到时候只管救人,就当我不曾跟着便是。”
“可是爷……”
“莫多说,小心贼人起疑。”
荣少谦隐在珍宝斋门前的大柱子和来往人群之中,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那贼人,眼见着他进了客栈,又稍等了片刻,估摸着他应该已经回了房,这才加紧了脚步沿着墙根朝里走,他身边的汉子一挥手,埋伏在街角四周的众人纷纷悄无声息地涌了过去。
才进门小二见是请都请不来的荣家二爷,忙陪着笑赶上来招呼,荣少谦也不多说,一个银锭子稳稳放在那小二的手心,只压着喉咙问了他一句话,那小二脸色变了变,思量再三方收起了银子指着楼上悄悄说了些什么,似是怕被人知道是他告的密,左顾右盼着说完就一溜烟地躲去了后厨。
那黄衣男子才上了二楼就被他的同伴一把提溜住领口拉进了房间,门砰地关上,自然也无从发现楼梯尽头处站着的人影。
“怎么去了那么久?A的老子还以为你被逮住了呢!”
“哥,这回咱可赚了,我跟你说……”
二人凑在一处话还没说完,房门已经被人用力一脚踹开,一群人鱼贯而入直扑他二人,可怜两个歹人发财梦还没开始,就已经懵懂地束手就擒。
连馨宁镇定地抱着硕兰朝床里挤了挤,并迅速放下帐子,她认得他们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是荣家的护院打手,不管是不是荣少谦派来的,起码叫了这么多人就不敢明目张胆地害她,比起落在这帮土匪手里总是好多着的,待到再看到跟着进来的何诚,她的心越发安定了下来。
只是她一个年轻媳妇儿不好在这么多男人跟前抛头露面不说,但说硕兰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又这么个狼狈的样子,也实在不好给人瞧见,因此她只默不作声地在床上等着,静静地看着那两个贼人被打翻在地,浑身上下用粗粗的麻绳捆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何诚本就是个聪明人,如今见少奶奶并不发话,只消一想便能体贴出她的心思,便也不拜见,只当不知道帐子后头还有人,吆喝着众人将贼人扭送出去,自己走在最后,到了门边时也不知是对屋里的连馨宁,还是对门外的荣少谦,只毕恭毕敬地说道:“主子请放心,如今已经安全了,下面全是咱们的人守着,就算他们有同党来也不敢现身。只不过外头终比不得家里,还请主子早点动身,小的送主子回府。”
屋内无人答话,荣少谦朝着何诚摆了摆手,何诚会意,便自去楼下候着。
心心念念朝思暮想的人就在屋里,他几度伸手推门,却都又怯怯地缩了回来,心中明明欣喜若狂,眼里一阵发酸,喉头涩涩的,吞咽下的唾液似乎也翻着淡淡的苦味。
馨宁想得出这法子勾那贼人去对面典当,说明她很可能已经想起了过去的事情,而那玉佩是他二人情到浓时相赠,这又说明失忆之后发生的事情她也不曾忘了。
如此一来他在她面前所撒下的这弥天大谎,早已被揭穿到无所遁形,而他又该以何面目去见她?小叔,恋人,还是……骗了她的感情和身子的仇人?
想到此处,他不由浑身发冷,如同被人投入了一座万年冰窖中一般。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他不是个喜欢吟风弄月的人,可现下却莫名其妙地想到了这句话。自小在母亲的殷切期盼和严厉教导下长大,他知道一个不被丈夫疼爱的女子在家中的日子是如何艰辛,即使是正室,即使妾不如妻,但人活着不是只有面上一层皮,还有一颗心,该受的气,能忍的和不能忍的,都还是得忍着。
当初在珍宝斋初见,也不知怎得他就对这个面上看着柔弱甚至被人欺负也不做声,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子坚毅倔强的小女子吸引,造化弄人让她成了他的嫂子,若她过得顺心他也就罢了,没想到一向温文和气的大哥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明明觉着他动了心,却偏要折磨她,半道上又折回个青鸾,她的日子越发比母亲当年更加艰难。
母亲还有娘家依傍,自己也是个凡事都要压人一头的个性,虽说失了父亲的宠爱与她那火爆脾气不无干系,但她的性子却也使得那些人不敢欺到她头上。
反观馨宁有什么?一个娘家摆明了不管她死活的大少奶奶,人又沉默可亲从不以身份压人,太太看不上她,大少爷心里只有青鸾算个人,也就那么几个月的功夫,他眼睁睁地看着她脸上的血色一日日抽离,眼里原本只是平和无争的宁静更被心如死灰的绝望代替,偏还要每日撑着与府里众人周旋,他看在眼里,简直心疼得想要呕血。
所以他一直以为馨宁失去了记忆是老天在绝了他们所有的路之后有给了他们一条不易行的小径,虽然布满荆棘一路泥泞,却仍旧还是一条路,还能往前走。如今看来,不过又是一条叫人空欢喜的死胡同罢了。
想想若依她的性子,就算再怎么在荣府受气,哪怕一头碰死了一了百了,也绝对不肯与自己的小叔子苟合,眼下她想起了那些,只怕不但恨死了他,也要恨死了自己吧?
可千万不能做出什么傻事来!
突兀的念头在脑中灵光闪现,荣少谦被自己这个想法唬得一愣,再也顾不得了,一把将门推开,却见硕兰趴倒在地上,见他入来只拼命瞪着眼睛,嘴巴张大着,却只能发出一点嘶哑的啊啊声,根本说不出话来,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惊得他差点魂飞魄散,真是谁先陷进去谁就活该被搓圆捏扁不得翻身,那小女子果然就会拿他开刀,竟然一根白绸子把自己吊在了房梁之上!
“馨宁!”
哆嗦着将人放下,探了探鼻息并无大碍,他这才又匆忙将硕兰扶起,再回去拼命给连馨宁掐人中,折腾了好一会儿人才悠悠醒转,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不发一语,他想解释,她却别过头去不肯看他。
荣少谦倒宁可她打她骂他,可她就是这般好像对陌生人一般地晾着他,这比什么都叫他难受。
正不可开交间外头传来了敲门声,荣少谦想起来之前就着人回去将玉凤接来,原是备着等救出了她们有个伶俐的女子在身边伺候总是好的,如今听着外头的叫门声果然是她,便叫她进来。
玉凤一进门时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够呛,大少奶奶明明在庄子上住着,怎么忽然到了京城?既回来了如何家中无人知晓反倒偷偷摸摸住在客栈?瞧她的神气竟像是在和谁怄气,莫非是二爷招惹了她?还有靠在椅子上喘着粗气的姑娘,瞧模样俊的,可身上却穿得破破烂烂露出的手臂脖子上满是伤痕,若说是个乞儿看她的神色也不像,到底又是什么人呢?
知道现在不是她一个下人问话的时候,玉凤虽心中思量,到底也只是乖乖站着等候主子发话。荣少谦细细吩咐了她给硕兰格格好生拾掇拾掇,下面有车候着,完了直接护送她回安亲王府去,她这才知道那奇怪的女子竟然就是荣太太替二爷相中了硕兰格格。
“格格千金贵体千万要自己珍重,贪玩了这些日子也够了,既受了风寒在外头到底不比家里,还是回去好生歇着吧。”
见硕兰眼中闪着不甘的泪光,荣少谦虽不曾亲见,但见她如今这般光景多少也能猜着一点她的遭遇,此事关系到闺中女子的名节,便是真有了什么也只能一口咬定死不承认,何况如今这捕风捉影的,他自然也只能往轻了说,以免刺激了她也想不开可就不好办了。
谁知硕兰听了他的话反倒呜咽着落下泪来,拉着他的手就是不放,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看,眼中闪着哀求的光。
荣少谦心中一动,便试探着问道:“格格可是挂心你家那位贵亲?请格格放心,在下定当尽力,若寻着了自会派人去府上走一趟。”
硕兰闻言果然平静了下来,怔怔地松开了拉住他的手。连馨宁看她便止不住泪水,二个女子又手拉着手哭了一回,荣少谦见硕兰容色凄清眼神涣散,实在不忍再多站,再者她一个未出阁的少女这般狼狈模样放在一个男人面前,对她这样心高气傲的人来说本身就是一种折辱。
因此他又看了看玉凤,见她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微笑,这才放心地拉起连馨宁出了房门,嘴上还说着,行动小声些,莫叫人看见又添了议论之类的话。
连馨宁虽心中气恼不过,但听了他的话确实也有此担心,客栈里人来人往,她若不依起来引得众人过来围观,那还如何做人?只得老老实实同他并肩走着,却又忍不住抬头,却正好瞥见了那人脸上正闪过一抹诡计得逞的笑,不由气结,原来他就是吃准了她这事事小心的脾气呢!
恨恨地悄悄在他腰间使劲一拧,之见那人夸张地咧了咧嘴,倒也一声不吭。
楼梯口便有人守着,给他俩都披上了斗篷遮着脸面,一路护送自客栈后门出去,两辆捂得严严实实的马车正在候着。
荣少谦扶着连馨宁上了其中一辆,又回身出来点了几个妥当人在后头骑马跟着,一面再次吩咐何诚好生守着,伺候格格回府,就此忘了此事不许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