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之皇无弹窗 正文 第五章 乍起狂涛愤雨(五)
从那瘦皮猴子那猜崩溃急爆开始,到连锁爆发的冲击波夹带着暴虐的能量乱流飞散消逝,短短三、四秒的时间里,多半条巷子就这么消失在了这片不大的土地上,两栋年龄并不大的新建小楼就这么被拖泥带水地拆掉了一多半!还好,由于先前的血腥恐怖的刺激,再加上正是人们大多都在上班工作的时间,两栋以居住为主的小楼里早已是躲得人去楼空了,否则的话,那就将是一场谁都不可能直面的可怕灾难!
爆发和房屋坍塌造成的烟尘浓雾,终于渐渐落定飘散,爆炸现场的景象,在渐渐升高的艳阳下渐渐清晰了起来……
整个爆炸现场的中心地区,就仿佛刮过了一阵超级的龙卷风,所有在这个范围内的能够被冲起、能够活动的东西尽数被那巨大的冲击波带到了四面八方,足足有近三十多米直径、四、五米深的一个大坑出现在了当地,而坑里却干干净净,除了构成坑壁的潮湿泥土之外,没有任何一点儿的垃圾杂物,没有任何一丁点儿多余的物什!
不……
还有东西!
越散越淡的尘烟雾霭中,只见那个巨坑底部,与爆炸中心极其靠近的地方,一团黑乎乎的影子蜷缩在地,分明正是两个绞缠在一起的人影!可不正是那倒霉催的徐胖子和他仍旧揽在怀里的黑衣女子是谁?
两个人以一个怪异的姿势纠缠在一起,但是大体上依稀还保持着徐胖子压在那黑衣女子身上的姿态,而那黑衣女子的一条手臂从徐胖子的身下伸出,古怪而诡异地扭曲着,却是先前和瘦皮猴子那猜拼命的时候,肩、肘、腕三个关节全部都脱了臼的缘故。 、 。 o /
只是,这时候的这两人,全都一动不动,浑然不知生死。
少顷,因为这场爆发而引起的所有声音尽都低沉下去、消失殆尽之后,整个场子里只剩下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间或只有远处马路上经过的车子传来几声轻声,再有,就只有那狼藉满目的楼房上,偶尔零星掉落的砖头瓦块摔落在地的轻响。
终于,那两个几乎绞缠成一团“人堆”的影子处,传出了一声被压抑得低沉而翳闷的轻声痛哼,压在上面的徐胖子的身躯微微耸动了几下,似乎是想要起身闪开,但是却显得那么力不从心,显得那么艰难无力。
不过努力毕竟还是会有回报的,在那具胖大的身躯挣扎了两三下之后,终于撑起来了一点,而后如烂泥般瘫软无力地滑落在一边,露出了先前压在他身下的黑衣女子,却见那女子那只完好的手臂屈曲撑起在自己面前,一条左腿也收起曲在身前,刚刚却是她手腿并用,膝肘共撑把那臃肿的肉团推开的。
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那堆肉,久我山根本顾不上喘息休息,因为她非常清楚,这里的那些执法者,恐怕转眼间就将出现在这里,这个时候,根本没有任何一秒多余的时间能让她来挥霍浪费的。
现在久我山的状态虽然虚弱到了极点,可好在经过了爆发前那短短几下呼吸之间的紧急补充和收束,到现在虽然仍旧没什么大的改观,但是悄悄溜走逃生这样简单、基本的行动,却总算是勉强能够应付一二了。
强自深吸了一口气,勉力地翻身坐起,没有去管那条面条般软软垂在身侧的胳膊,也没有去看身上的伤口,目光却投向了瘫在身边的徐胖子身上。
刚刚大爆发的时候,那狂暴的冲击波吹飞了这个范围内所有不够牢固的东西,甚至连地混凝土封了面的皮都被生生刮下去两米还多,可奇怪的是,就和爆发中心近在咫尺的徐胖子,却似乎并没有被带离多少距离!
这并不是徐胖子的分量太重,更不是那可以拆楼掘地的冲击波冲力不够,始终却是“逆虚迴无幛”毕竟奇妙,在它那特殊的防御机制全力运转之时,被淹没在能量乱流里的徐起凤几乎就像一个周身都是孔洞的箩筐,几乎是全然通透的,作用在他身上的能量和冲击力,有相当一部分都被他那古怪的能力吞噬、牵引、发散到不知道哪里去了,虽然他仍旧受不了那巨大的冲击和力量,终于彻底地失去了意识,但是他的身体却在自保的应激本能下自动持续运转着“逆虚迴无幛”,而且在他失去了表层意识滞后,这秘技的能力也奇妙地再次大幅度地提升!也正因为了这样,他的才最终没有被吹走,而留在了当地不远的位置。
这个中缘由,当然不是久我山能够明白的,她只是想不通为什么在那么狂猛的爆发和冲击波之中,自己和这个胖子为什么还能留在原地而已。她想不通这个古怪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只是隐约记得,似乎就是在昨天刚刚下雨的时候,见到这个五大三粗的家伙坐在广场上停着手机痛哭流涕而已。
现在看来,这胖子能够在自己和那猜的耳目、感知之外悄然掩到自己两人拼斗的所在左近,而且能够自最终爆发时那么短的时间冲到自己跟前,并且还能有这样的力量扛过了那可怕的连锁爆发和冲击波,如此估计下来,只怕他多半也是一个颇有些根底的“能力者”吧?只是不知道他和执法者之间有没有什么关系了。
在那个广场上,久我山曾经无意中听到了徐起凤和他爹妈诀别时的一星半点的电话内容,这点儿零散、细碎、断断续续的资料,虽然能够让她大致推断出这胖子大约是因为某些事情,有可能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父母亲人,因而那么难过那么伤感,她自己甚至也莫名其妙地被带入了那种离别的悲伤和对父母的孺幕的情感氛围中去,甚至还隐隐然引得自己早已是如一潭死水般的心底触景伤情,并直接导致了她最后居然会莫名其妙地去安慰那家伙,并且还把自己随身的帕子留给了他。
可是要靠这么一点子零散琐碎的资料,判断这个胖子的背景来历,那根本就等于是什么都没有,更何况,现在这个当口,也实在不是探究他根底的好时机。
久我山微微蹙了蹙眉头,目注着这突然出现、而且帮自己挡下了那可怕爆发的冲击的胖子,只见他现在宛如死人般没有任何的动静,心底里似乎掠起了一丝丝的异样,伸出手去在他的脖颈动脉处一探,确定他还活着,只觉得心底里终于像是微微松了口气。
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久我山那如万年寒潭般幽深冷漠、古井不波的目光中,似乎隐隐约约地泛起了一丝丝难辨其意的涟漪。
再次深吸了口长气,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久我山艰难而小心翼翼地强撑着站起了身来,她的心底里已然深深地感觉到了正有一种巨大的危机感,正在飞速地接近中,再要不走,只怕就再也没有遁走的机会了!
在长久以来的苛酷训练和出生入死中培养出来的那一丝模模糊糊的灵觉,那种远远超越常人的所谓第六感,虽然远不及组织里那两、三个专长于探查能力的家伙那么灵敏细致,但是也曾经多次让自己化险为夷,所以,对于自己的这种感觉,久我山向来是坚信不疑的。
不能再拖了,走吧!
做出了决定,久我山的目光却又再次落在了瘫在眼前的那个胖子身上。无论如何,现在这个什么都没有了的地方,留下这个家伙实在是太显眼了,既然他能够冲出来救自己的命、解自己的围,毫无道理地做出这么没有来由的事情,那么估计也不太可能是这里的执法者。而且毕竟他也是实实在在地救了自己一命,如果就这么把他丢给那些执法者的话,只怕他下半辈子就算完了。可是,可是看看现在这个状态,自己能不能安然遁走还是两说了,就算拼死了也不可能带着他这样一个体重级别的家伙离开吧?
目光再转,当看到了那已然坍塌得七七八八的澡堂小楼的时候,久我山立时有了主意。伸手一抄,费力地夹起徐胖子的身体,鼓起这一点点时间里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力量,勉强拔身蹿起,踉踉跄跄地几个闪身蹿上了澡堂小楼三层那被炸坍掉一半的砌着水池的“房间”,随手三下五除二地扯掉了徐胖子身上,那早已经被那猜崩溃爆发时的“鲜血之花”浸染得鲜血淋漓、撕扯得条条缕缕的大背心和沙滩裤,然后把一丝不挂的光屁股胖子丢在了因为坍塌而只剩下了小半个的干涸了的“浴池”里,勉强伪装成了这胖子正在洗澡的时候遭了无妄之灾的模样。
凝神感觉着陆挺和他的同事们飞速接近的脚步,久我山闪身蹿入了残破的楼道深处,再次出现在楼道另一端的时候,已然套上了一身不知道从哪儿摸来的寻常衣物,头脸上的淋漓鲜血也大致清理得不是那么刺眼。
再然后,当陆挺带着他的手下麻秆和秤砣出现在巷子另一边那栋小楼的楼顶的时候,已然装扮得和其他那些劫后余生的人们没有多大区别的久我山,闪身混入了周遭那由逃难和看热闹的闲人们组成的混乱不堪的人群里,几下穿插,就悄然消失在了另一个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