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之皇无弹窗 正文 第十四章 物换星移人几度(下)
总算知道什么叫做“痛不欲生”了,总算知道为什么人家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了!NND,让牙疼生生折磨了半个多月,最厉害的时候,一整天连口水都不敢喝,疼得要死要活的,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躺着睡觉都不能集中精神好好睡,更别提别的了。 、 b五。c0m \\唉……不管怎么说,苦难的日子总算过去鸟,空桑要努让这个故事的“下面”长全了!———————————————————————————————
第十四章物换星移人几度
“这样……竟然会这样……这群疯子,简直……简直是不可理喻的疯子啊!”
港口附近的一幢四层小楼的一个房间里,秦公子静静地立在窗前,默默地望着城里的方向,眉头紧蹙,俊朗的脸上此时却是一片不自然的惨败,眼神里透着不忍、焦虑、惶急、却又夹杂着那么一些兴奋、期盼、希冀的复杂至极的意味,嘴里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这样做……值得吗?对吗?错了吗?我……我到底该怎么……父亲……爸爸……我们这样做,真的……真的可以么?”
房间不大,但却是空空荡荡,没有桌椅,没有家具,只有满地的灰尘,只有满地灰尘中凌乱飘散的几张皱皱巴巴、早已看不出颜色的纸团、纸屑、旧报纸,只有秦公子一个人。
刚刚午后,盛夏的炎炎烈日由宽敞的窗户投入这空旷的房间里一片灿烂炽烈的金光。但是在这灿烂炽烈的金色阳光里,秦公子那被拉得长长的身影,却显得又那么一些孤单,有那么一些清冷。
“呼……”
秦公子郁郁地一叹,甩了甩被微风拂乱了的头发,自失地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默默地道:“唉……后悔?后悔有用么?为什么又要后悔呢?千百年的等待,千百年的企盼,千百年的梦,眼看着就要一朝得圆,后悔什么?我们这一家,我们这一群,穷尽了千百年的心力,历经了千百年的磨难,等得可不就正是这一天么?嘿……到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么?”
忽地挺直了身子,深深地吸了一口长气,秦公子俊朗如玉的脸上忽地掠过了一抹决然的狠戾之色,牙根紧咬,心底里默默地道:“不就是死伤几个人么?不就是毁坏一些财物么?这些东西,和我们一族这千百年来所付出的,又怎么能够相比的?我去之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仿佛是下定了决心,秦公子脸上的表情在决绝、狠厉之中,明显地透出了那么一丝如释重负般的轻松。
“吱呀……”
屋门在秦公子的身后轻轻打开,一个西服革履、皮鞋锃亮,这大热的天里仍旧整整齐齐地系着领口打着领带,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浑身上下透着精明强干的年轻人侧身站在门口,轻声征询道:“秦总,那边都准备好了,那几个人也都离开了。我们是不是也该……”
秦公子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然后背过双手,面向着窗外灿烂炽烈的阳光深深地吸了口气,半眯着的眼神里,隐隐透着一线浓得化不开啊的留恋和不舍。一息之后,再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大手一挥,说声:“走!”转身出门。
意态从容,步履坚定。再没有对那灿烂的阳光流露出一丝的软弱和留恋,神情气势间,说不出的淡定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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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距里“城中村”刘家湾不算很远的某处被称作“治安死角”的城郊旧村区。
久我山纱贵也静静地站在一处显得破败、凌乱的小小四合院落里最高的一处屋顶上,透过远远近近、高高低低的建筑物空隙,向着刘家湾的方向眺望。她那张虽然说不上难看,却也真正地是普通得不能在普通、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脸上一片木然,一如既往地淡然如水,喜怒不形于色,也一如既往地缺乏生气。只有那对如星般的眸子,时不时地透射出一缕缕宛若实质的森历精芒,才隐隐显示着这个平凡而且普通到极致的女人的不平凡和不普通处。
这个时候,这样一对灵动之极、凌厉之至的眼眸,镶嵌在那么一张呆板如木雕、凝滞似泥塑般的面孔上,却没有显得多么不协调,反而倒像是给这张面孔生生注入了一股勃勃的生气,使得这张泥胎似的脸,这个石像般的人显现出那么一股充满了矛盾、和张力的诡异的活力和灵动。
在她的身后,是五六个或站立、或蹲伏的男女。这些人虽然高矮胖瘦各自不同,但是却有着一个和久我山相似的共同点,那就是几乎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般的木然、呆板的表情,和隐隐透着灵动的精光的眸子——虽然他们的木然的表情比起久我山来缺了点儿自然而然的淡定从容,虽然他们眸子里隐现的精光也比久我山少了那么一些如水波般的润泽通透、和如利刃般的森然犀利。
而且这些人的衣着也和久我山一样,虽然各式各样,但无一例外全都是最接近黑色系的深色衣服,并且都是那种简洁明快、干净利落、便于行动的款式。
这些男女,黑头发黄皮肤,清一色的亚洲面孔,看起来虽然都该是久我山的部曲,但是神色间却和另外如莫妮卡、本、穆图之类那些“人造超人”有着明显的不同。这些人的神情里,没有那些“人造超人”们那种难以掩饰的疯狂、绝望、充满毁灭**的暴戾,有的更多的是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克制、忍耐、坚韧、警醒以及对眼前久我山这位上位者的绝对的恭顺和敬畏。
这些人,与其说是像久我山自己一样出自“那个地方”的“量产型人造超人”,倒不如说他们更像是东方那个岛国里,传说中颇具传统意味的组织严密、阶级等级极其森严的某种古老的暗杀者或者间谍,那种被他们称作“忍者”的存在。
仿佛是一直在呆立出神的久我山好像忽然间苏醒了过来,“呼”地长出了一口气,像是自言自语般地低声道:“是了……是时候了……呼……是该我们离开的时候了。千树——”
立于她左后侧的一个短发的年轻女子听到自己的名字,立时垂手肃立,颔首应声:“是!”
久我山没有回头,声音也依旧是如常地没有什么起伏,平淡、平直、平板,也没有丝毫地提高:“从今天以后,你,就是我‘樱之忍’的二代目头子!”
那个年轻女子千树闻言一呆,一顿之后那张明显比久我山显得清丽、却如她般强作木然的面孔一时间忽然变得生动了起来,双目圆睁,难以置信地颤声问道:“什……什么?您……纱贵小姐……头子,您说的是……我……在下……”
而另外那几个人,一时间仿佛也都像是忽然间复活过来的模特偶人,虽然表情各异,却都显得大感意外。
久我山微微侧了一点头,眼角的余光似有似无地向后一瞥,仍旧用她那没什么起伏、没什么特点、更没什么变化的声音肯定道:“是的,我的意思,就是这样。稍后我就会离开,去完成……去完成我为‘他们’做的这最后一个任务。现在,你千树真弓,就是‘樱’的二代目,你千树,就是‘樱’今后的头子!我现在就将我‘樱’所有的兄弟姊妹全部交托给你!”
“我……我……”千树似乎一时间难以消化自己听到的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双目圆睁,抬手掩着嘴,有些语无伦次地道:“我……不行的,纱贵小姐,我,我真的不行的……这么重的责任,我承担不起……”
忽地像是猛然醒悟,千树“噗”地摆伏在地,俯首道:“头子!在下的能力,并不足以承担如此的重任。而且,在下,还有大家,都还没有做好这个准备,所以……所以拜托您,请您收回成命!”其余几个人也都纷纷俯身,拜伏叩请,但是却都没有开口吱声。
久我山回过身来,缓缓扫视拜伏在地的众人,就那么席地蹲身并膝跪坐,在这被午后的烈日晒得滚烫的屋顶上打了正座,双手按膝也不说话,只是目注着面前拜伏在地的千树。千树跪地拜伏,双手交叠在前,额头枕着手背,这样的姿势,久我山的目光所能看到的,只有她那利落的短发下,深藏在衣领中的一截雪白的脖颈。
那一片白腻的肌肤也不知道是因为惶恐或者激动,还是因为忽然转劲的海风,甚或是因为久我山如冰水般的目光,一粒粒细密的鸡皮疙瘩正一点点堆积起来。
半晌,久我山几不可闻地轻轻一叹,轻声说道:“笨蛋!拿出你的勇气来!作为一个传承了古代大忍们的精神和意志的‘夜巡者’,你、还有你们大家,都应该要有相应的觉悟!在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都必须勇敢地承担起你们应该担负的责任!真弓……千树真弓君!告诉我,你是想要推卸责任么?”
“不……不是的……我……”千树急忙抬头,刚刚想要申辩却又打住了。这么久的相处,她和她的同伴们,都非常地清楚久我山的脾气秉性,如果久我山真的决定了一件事情,想要让她平白地改变主意,那种困难程度,绝不亚于让太阳从西面升起来。
深吸了一口气,千树咬了咬下唇,鼓起勇气反问道:“如果……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纱贵小姐你现在这么做……你现在要把你一手建立的‘樱’交给我、要让我做‘樱’的二代目头子,也是……也是在推卸责任么?为我们这些在你的训练之下成长起来的‘夜巡者’们指引前进的道路,引领我们实现我们的价值,难道,不是您……纱贵小姐的责任么?”
似乎没想到千树居然会这样回答,久我山微微一怔,刀刻般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微微一勾,木雕般呆板的面孔上漾起了一丝鲜活无比的生动,却如春风、阳光般一掠而过,了无痕迹:“真是……笨蛋!雏鸟,总是要长大的,总有一天它们必须要靠自己的翅膀去飞翔,也总有一天,它们需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抗御风雨!难道你们要永远都躲藏在别人的羽翼之下、永远都乞求别人的庇护和怜悯么?”扫视人群,久我山那仿佛千年冰海般微波不兴的如水目光缓缓地掠过每一个人的脸,“你们,都是从‘那些魔鬼’的手底下、都是从死亡的泥潭中趟出来的精英,都是最优秀、最坚强的斗士!你们都是我久我山纱贵的‘樱之夜巡者’!难道,你们连亲自面对自己的未来的勇气都没有么?难道你们都是懦夫么?!!”
“可……可是……”千树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久我山的目光压得再说不出口。此时的久我山看似一如既往地平凡、淡然,但是却让她面前的这些人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一股如大海般渊深、似峻岭般磅礴的重压。平静无波、淡然如恒的平凡,却带着让人无可忽视、无可抗拒的凛然之势。
“好了,都不要再说了!”久我山挺直了摇身,打着端正无比地正座,不容置疑地宣布她的决定:“在以往的表现中,千树君的武力虽然不是最强的,但是她头脑冷静、心思缜密、果决勇毅,又善于筹谋策划、统筹大局,一定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领导者。那么,有谁还有不同的意见么?如果大家都没有异议的话,就这么决定了!今天以后,千树真弓就是‘樱’的新头子!菊池奈央君作为担当,协助千树君的领导。以后,就拜托你们二位了。”
“哈嘿——!”久我山话音一落,众人一起伏身承应。毕竟既然久我山已然做出了决定,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事实上,千树作为一个继任的领导者其实也是众望所归归,早就是众人心中有数的了。
久我山长身而起,随手掸了掸裤子上的尘土,再次缓缓扫视过面前的众人,颔首道:“那么就这样吧。虽然现在那些家伙,那些疯子已经把这个城市搅成一锅粥了,但是我想这里的执法者一定有什么别的企图。否则的话,他们是不可能坐视那些疯子们这么嚣张的,这个国家的那些‘能力者’们不应该连处理这种小事的能力都没有。不过就算他们真的有什么企图、有什么计划,也不可能纵容那些疯子太久。毕竟以牺牲社会的安宁稳定和良好的秩序为代价,不是这个国家、这个政府一贯处事的原则。所以,这样的混乱不会持续太久,你们必须赶在混乱结束之前离开这个城市,离开这个国家!等和菊池她们汇合之后,你们必须想办法尽快冲出外海,离他们的本土越远越好!”
千树等人也都站了起来,听了久我山的话,千树抬头问道:“那……那纱贵小姐您呢?还有那些人,我们……我们不是要配合他们行动的么?如果这次我们不顾任务自己脱身,那……‘那个地方’……那以后我们该怎么……”
久我山抬手止住了千树的连串问话,摇头道:“不要问我,现在你是头子!真弓,‘那个地方’你以为你们还有机会回去么?哼,这次事件之后,‘那个地方’势必不可能再存在下去!你们还回去干什么?去陪葬么?‘樱’现在交到了你的手上,要怎么去领导它、想要它将来走什么样的道路,那都是真弓你要去考虑的问题,那是真弓你的宿命和责任!至于这个任务……”
久我山缓缓走到屋顶边,转回身来再次看着众人,这一次,她的目光流转得很慢、很慢,看得非常地仔细,然后点点头:“这个任务,还有‘那个地方’的事情……那就是我,我久我山纱贵应该要自己去承担的宿命和责任了……好了!再见了,大家!”
说着话,久我山猛地转身跃出了屋顶落向庭院。在她转身回头的一刹那,千树分明看到那张木雕般僵硬的脸上真真切切地带着一丝留恋、一丝不舍、一丝期许、还有一丝罕见的温情……
千树忽然间觉得胸口上似乎猛地被压上了一块千钧巨石,沉甸甸地压抑得她喘不上气来!一丝明悟倏然间从心底里升起:这一次相聚,只怕就将是永诀!过了今天,自己这些人,只怕再也见不到纱贵小姐了!
已经多年不曾流淌的泪水终于如涌泉般夺眶而出,千树抢步奔到屋顶边,想喊却喊不出声,只是仅仅看到久我山那似乎平凡普通得全无特点、毫无引人之处的背影迅疾矫健地闪出了院墙,一闪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