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戏夫无弹窗 正文 第一章
“快来买喔,上好蚕丝大*卖,仅此一刻,B5难逢!”“各位客倌,这边请,这儿有上好的虎皮、鹿茸、乌骨鸡……”
旭日高照,大-国国都——保安城内人声鼎沸。这天适逢赶集日,大街小巷两旁摆满了货担,各式货物琳琅满目,饭肆酒馆、当铺、客栈、钱庄生意兴隆。伙计摊贩们更是拉高了嗓门,使出浑身解数吆-著招徕顾客。
在这熙来攘往的人流中,有几名身著锦袍短褂,牵马缓行的魁梧男子格外引人注目。特别是走在中间的那位俊伟男子,更是以他不怒而威的气势显得鹤立鸡群。
他,正是当今声震八荒,备受百姓称颂的大-国年轻国王——南宫翔,其他几人则是禁军督统蓝风和御前侍卫春焱、夏岚、秋无忌、冬虎,他们刚结束近十天的微服出巡。
缓步走在热闹的市集上,南宫翔的心里有一种满足。身为君主,有什么比看到他的子民们在他的治理下安居乐业,幸福快乐的过日子更开心的呢?
然而欣慰之余,眺望四方,他仍有深深的忧虑——
大-国依山傍水,土地肥沃,气候与地理条件优越,是块令人垂涎的宝地。它北方虽有横亘千里的大-山扼守著通往中原的山关要隘,但东邻岛国渚湔国、南界高地山国纥赫国、西连游牧民族乌达国,三邦均对其形成威胁,其中犹以渚湔国最具敌意。
“王上您看,那王氏绣铺今天怎么啦?”蓝风靠近南宫翔纳闷地低声说著。
南宫翔这才注意到他们正转入最繁华的主街,和前面刚走过的几条充满叫卖声的街市相比,这里今天竞反常地安静。
许多无人看管的摊担散置路旁,人们的心思似乎都不在买卖上,而纷纷翘首引颈看向那个已经围了不少人的“王氏绣铺”。
怪哉?这“王氏绣品”无论绣工还是花样在城中均属中等,为何今天吸引了这么多人?
南宫翔不解地伫足张望。可越过众人,他只看到一头高壮的黑骡昂首立于绣铺门前。
一头骡子?!这有啥稀奇的?南宫翔摇头暗叹,回首示意蓝风等人准备离开。
“木瓜,你的骡子挡道了,你知不知道?”有人大声嚷嚷,旁边立即传来不满的附和声。
“唉,它那么倔,拉不走叫我能怎么办?”汉子的哀声辩白很是无奈。
“死木瓜,就连你的笨骡子也贪看美人喔……”轻薄嘲笑里有明显的暧昧。
另外一个粗鲁的声音乍然响起,表现出此人的极度不耐。“让它滚开!不然老子宰了它!”
“该死的骡子!”在众人的讪笑、讥讽和不耐中,唤作木瓜的汉子恼怒地挥舞手中的皮鞭,“啪!”一声鞭响引起骡子的大声嘶鸣。
“嗨,快瞧,美人出来啦!”伴著人们的惊呼,是一声清亮的娇喝——
“住手!以白云峰万灵石的名誉起誓,再打它,我就杀了你!”
那似曾相识的喝斥声如闪电般击中正欲上马的南宫翔,他蓦地转身,往人群中望去。
只见那头黑骡身前,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正反手拧住木瓜持鞭的手,怒视著他。
那女孩身穿红色长裙,内著淡黄色碎花内衫,一条宽窄适中的银色腰带束著她纤细的小蛮腰,足蹬红色缎面鞋,右肩斜挂著个同色小包袱。一身装扮如同燃烧中的火焰,移动间裙飘袖舞,摇曳生姿,煞是好看。
再细看她的长相,更是令人惊艳:女孩眼如秋水,面如芙蓉,圆润的小脸上如花蕊般镶嵌著一张殷红小口,如云的发丝扎成髻,用一枝白色珍珠玲珑发饰挽住,部分青丝随意地披泻在肩后,越显超尘脱俗,灵秀雅致。
此刻,围观的人们注视著这个美丽的女孩,不时发出“啧啧l的叹息声。
木瓜则一脸痛苦地连声告饶:“不敢了,不敢了,姑娘开恩,饶了小的吧!”
“哼!”女孩冷哼,甩开木瓜的手腕,轻抚骡子背上明显的鞭痕,脸上再起寒霜。回手一把夺过木瓜手中的鞭子,折成数段扔在地上,嘴里狠狠地命令道:“你发誓永远不再打它!”
“我发誓!我发誓!”木瓜急忙承诺。
“以白云峰万灵石的名誉发誓!”女孩咄咄逼人地加了一句。
“是是!以白云峰万灵石的名誉起誓,我今后再也不敢了。”搞不懂为何要这样发誓,但此刻的木瓜只求脱身,说什么都好。
听到这句誓言,女孩总算面色微霁,拍拍双手准备走人。
“水娃?”一声极富穿透力的声音试探性地传来,女孩本能地抬起了头。
“水娃!”这次是肯定而充满惊喜的呼唤。
水娃寻声望去,见到呼喊她的是那个站在石阶上,身穿一身青色锦袍的俊秀男子。只见他两道浓眉斜插入鬓,双眼犀利有神,脸部轮廓刚硬,线条分明。虽然风尘仆仆,却浑身透著慑人的贵气。
“你是谁?怎会知道我的名字?”水娃秀眉微蹙。
男子没说话,但注视著她的眼里有著越来越炽热、令她心跳加速的光彩。
水娃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陪伴她多年的英俊少年面容,并渐渐地和眼前这个伟岸男子的面容重叠、吻合,而她的手下意识地举起,隔衫抚摸胸前的玉佩。
终于,美丽的脸上绽放出迷人的笑靥。她试探性地问:“翔哥哥?”
南宫翔含笑点头。
“翔哥哥——”一声惊喜的欢呼,水娃忘记了师傅们再三的嘱咐,足尖一点,身形曼妙飘逸地越过众人飞扑向南宫翔。其势之美,其速之快,令围观的人群发出惊叹。
在她迅疾的一扑下,南宫翔的脚步却未移分毫,稳健地抱住了她。看著她因为快乐而更加红润的丽容,感叹十年来她并无太大的变化,依然那样热情而美丽。
“翔哥哥,你长这么高大,我差点就认不出了!”水娃攀著他精壮的身躯说。
然后不等他回答就仰起头,从衣领里扯出那个玉佩,兴奋地说:“你看,这个我从来没有弄丢喔!你呢?有没有弄丢我的簪子?”
“没有。”南宫翔说著,替她拉好衣领。“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找你呀!你知道吗?你们走后,我每天都到‘白石泉’等你喔!可是你一直都没有来……后来师傅说我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下山来找你……”水娃兴奋地搂著他的脖子,全然忘了身边的人,只顾开心地为自己才下山就找到他的好运气欢笑!
“水娃,你只记得你翔哥哥,不记得我了吗?”在旁的蓝风也认出水娃了,心里一阵欢喜。
“你?”水娃从南宫翔怀里转头看向蓝风,眼中一片茫然。
“喂,姑娘,你怎么可以厚此薄彼呢?!”蓝风抱屈地大叫。
美目转动,须臾,放射出熠熠光采。“啊,蓝大哥,你是蓝大哥!”
“没错,正是蓝大哥我!”见到自己没被忘记,蓝风开心地伸开双臂。“来,也让蓝大哥抱抱。”
水娃心无芥蒂地笑著正欲转向蓝风——
“好了,我们回去吧。”南宫翔双臂一用力,搂紧怀中正欲离去的柔软身躯,带著她纵身跃上马背,双腿轻夹,策马离去。
“噢,不会那么小气吧?”看著南宫翔占有地紧拥佳人离去的背影,蓝风撇嘴道,又对春、夏、秋、冬等人挤挤眼睛。气啊,冰块终于遇到火焰啦!”
四名侍卫面无表情地翻身上马,追随主子而去。
蓝风对他们的反应见怪不怪,只顾开心地自语:“以后的日子一定不会再那么沉闷单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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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的王宫占地广阔,气势宏伟,所有建筑皆以朱红色为主调。宫内庭苑错落,楼阁相连。屋顶多辅以铜瓦,宫墙镌刻著龙凤天马等图案,并以银片镶面,整个看上去闪闪发光。
哦,难怪它会在太阳下闪金光,在月亮下闪银光!就在水娃敬畏地打量著这座她自小就渴望一游的宫殿时,宫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一大群衣著华丽,神色拘谨的臣子、仆佣们蜂拥而出,俯首便拜,跪地高声齐呼:“恭迎王上回宫!”
水娃吓了一跳,同时感到身后的南宫翔身体突然绷紧。
“免礼!都起来吧!”南宫翔沉声说。他的声音不大但清晰有力,显示出浑厚的内力。
“哇,翔哥哥,原来你是国王啊?你都没有告诉过我!”当水娃明白过来时,又是雀跃又是失望地嚷嚷起来,她大胆率真的话令众大臣吃惊地抬眼觑向她。
水娃的话音刚落,便觉身子一轻,已被南宫翔抱落地面,与他并肩站在众人面前。
南宫翔没有理会众人,迳自牵著水娃越过他们走入宫门,对一个低眉顺目的臣子简明道:“段公公,安排水姑娘住下……派两名婢女好生侍候。”
“遵旨!”段公公恭敬地应著,又小心翼翼地问:“陛下,让水姑娘住云锦楼如何?”
“不,栖凤楼。”南宫翔一面继续往前走,一面回答。
“栖凤楼?!”段公公顾不得身边大臣们发出的惊呼、吸气声,小心地求证。
“对,栖凤楼!有问题吗?”南宫翔停步转头望向段公公,严厉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没问题!没问题!”段公公战战兢兢地俯首回诺。
“翔哥哥?”
耳边传来柔柔的呼唤,同时感觉到掌中小手冰凉地紧抓著自己的指头,南宫翔意识到自己的冷酷对多年未见的水娃来说还太陌生,于是忙安抚她道:
“没事,你先随段公公去,不要害怕。我还有事得先处理,不能陪你。”
“唔。”水娃听话地点点头,又见旁边那些注视著她的人表情各异,有的惊异好奇、有的厌恶鄙弃、有的则高深莫测,她不觉心中忐忑,于是踮起脚尖凑近南宫翔的耳朵问:“坦里你最大,对不对?”
“对!”虽然没有明说,但南宫翔明白她的意思,由于她久居山林,对此等排场自然会感到陌生不安,因此她要确定他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他们。
“那就好,那我们就不用担心了!”南宫翔肯定的回答安抚了水娃的心,她对他扬起甜美的笑容,那笑容似一道霞光破雾而出。
绚烂霞光击中南宫翔的心脏,看著那张清丽粉颜,他刚硬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尽管笑容一闪而逝,仍然在大臣们心中引起强烈震撼——从这位强悍的君王继位以来,何曾见过他温言细语?又何曾见他手牵一个女人?更遑论露出如此温柔的笑容!
水娃回他一笑,放开他的手,随段公公往东面的后宫走去。
看著这些高大雄伟的建筑、精致秀雅的亭台楼榭、美轮美奂的大花园,水娃欣喜异常。相较于前宫楼宇的庄严宏伟,后宫建筑显得清雅别致,这里主要是鹏鸾阁和栖凤楼,分别是当今国王和未来王后的寝宫。
走过御花园时,水娃被眼前美丽的景致所吸引:粉蝶蜜蜂纷飞,百花争妍,花丛水池四周种了一排垂柳,嫩芽浅黄,柔叶娇绿,细长柳枝迎风摇摆,好一个五颜六色的缤纷世界!
她终于来到好奇已久的美丽宫殿,并如愿以偿地与她牵挂多年的翔哥哥重逢,看到他依然温柔深情的目光,水娃整个心都涨满了快乐和满足。
她欢笑地奔跑著,追逐蝴蝶蜜蜂,清脆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庭园。
红衫飘飘,绿草茵茵,鲜花美人,此等绝妙景色,恁谁看了都叹为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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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此番外出,舟车劳顿,实该歇息,但老臣仍有话要说。”文德殿内,大-国德高望重的国师莫媵面色凝重地开口。
方才,他从蓝风处大略获知水娃的来路,不仅深感忧虑。
“国师请讲。”南宫翔说道,接过侍童递上的茶水轻啜一口。
“那位姑娘确属国色天香,但其来路不明,未经查证就住进栖凤楼实在大大不妥。此楼乃吾王王后寝宫,不宜让闲杂人等人住。陛下若真喜欢她,不妨另辟一室安置。再则,栖凤楼距陛下寝宫太近,近来陛下屡次遇险,不可不防!”
“哦,听起来国师似有发现什么?”南宫翔神色不变地问。
大-民族信奉天神,国师被认为是天神的使者,拥有崇高的地位,主掌朝庙祭柜、天文历算、星相占卜、预测未来并协助君王修拟国策,是世袭官职。
莫氏一族担当此职已逾五代,为国家建功无数,世代忠心耿耿,深得王室的信任。
莫媵面带忧色谏道:“方才微臣观其面相,此女额高广阔、眉型清长,实为处世机敏、擅长计画之相;而其面对文武大臣,说笑自若,神色不变,显见其胆识过人,绝非平凡的闺阁淑女、山妇村姑。陛下还需对其来历彻查后方可引为内眷。”
莫媵身边的辅国霍庾也说:“陛下,此女来历必不寻常,还望陛下慎之!”
“哦?”南宫翔心里有点讶然,这位平日深沉文静的国师副手可是极少如此直言的。“此话怎讲?”
霍庾揖手道:“回陛下,正如老国师所言,那位姑娘英气勃发,行走间步履轻盈,足不带尘,气不稍滞,似习武之人;陛下若将此来路不明,身怀武功的陌生人留于身侧,实为不妥!”
“想不到霍辅国一介文弱书生也懂武功?”南宫翔语气平淡,不带感情地说。
霍庾谦卑地垂首。“臣下并不懂武功,只因多年行走各国,常有见闻罢了。”
“是啊,霍大人见多识广,所言必定不虚。”莫媵欣慰的笑容使他脸上的皱纹更加深刻了。
南宫翔转身走回案前,冷声说道:“两位大人忠心可表,本王不胜感激。但此事不必多虑,水娃不是陌生人,此番带她入宫,也是本王多年前便允诺的。”
看出王上神色不豫,两位近臣不敢多言,只得默然告退。
他们是多虑吗?注视著国师离去的背影,南宫翔暗自思忖,初入王宫的水娃面对群臣镇定自若,确实有异于常人的表现,但这能说明她“来历可疑”吗?
“哼,危言耸听!”南宫翔轻蔑地低语,解开颈间的盘扣,吐出一口长气。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与水娃乍然重逢的喜悦,确实松懈了他多年深筑的戒心,未经深思便把她带回宫的行为似乎是有点轻率了……
然而,多年来他从未忘记她,他为自己不能践约而深感内疚。
随著时间的推-,他更加渴望与那个在他生命里仅仅相伴十日,却教会他思念的精灵重逢,他确信这座“会闪光”的宫殿一定会将他勇敢而美丽的精灵带来……
今天,她果真来了,来到他的面前。在经过十年的相思、期待后,他还能放开她吗?!
想到先前她那抹美丽的笑容,南宫翔的心又一次悸动,那正是十年来始终盘桓在他心头的笑靥。那一如当年般纯真甜美的笑容,宛如一道清泉流过他干涸已久的心田,恰如一阵春风拂去了他心头聚集的陰霾。
不!不能放开她!无论如何都不能!
他推开窗户,聆听树上鸟儿的鸣唱,思绪在感情与理智问徘徊:心湖在喜悦与忧虑中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