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黑暗将至无弹窗 正文 第八章——决战
走上四百四十四级台阶,就可以看到那个着名的开口入口窄的设计了,幽深的似乎通向黑暗的尽头,那里,竟然等待着一个人影。\ 、 b5。o \“帝国的摄政王鲁希瑟斯?”萨沃坎眉毛一挑,他很早以前就想见见这个人了。
可是走出来的人不仅让他失望了,还让他心下暗暗升起一片阴云——
是菲比斯,面带笑容的菲比斯。
而与菲比斯那时常如同假面般随意地就可以挂在脸上的微笑不同,萨沃坎的笑容必须是发自内心的,于是,他现在笑不出来。
“有埋伏?”他暗暗地打量着这一扇黑洞洞的大门,他从未走进过这里,沃夫加也从来没有提起过,于是,这是一条充满机关的狭长小道?或者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可以容纳下一整支埋伏的部队?
“我总会胜利的。”他坚定地对着菲比斯说,对方是那样镇定与胸有成竹的看着自己的眼睛,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依偎在他怀中的曼蒂,以至于他甚至有了那么一种错觉,就是曼蒂昨晚对他说的一切都是在骗他,而这是他们两人设下的圈套。
“你已经胜利了。”菲比斯的语气平和,“回去吧!你已经攻下了帝都,毁灭了这个帝国,而且搜刮到了足够的战利品,你还想要什么?”
“帝国的皇帝和摄政王还在你的身后。”萨沃坎说,“他们与皇宫这才是这个帝国的核心,我要它毁灭,而且要亲手毁灭。你让我现在离开?你猜我身后的士兵们会不会答应?”
“不!”身后的草原人士兵高声鼓噪着,皇宫里的财富对他们的诱惑力太大了。
“好吧。”菲比斯叹了口气,“那就来吧,进攻这里。”
“你知道最后获胜的一定是我,你们是守不住的。”
“是的我知道,我始终都知道胜利的一方是你。”菲比斯的嘴角浮起了一丝狡诈的笑容,“但是这从来都不是胜利的问题,而是代价的问题……”
“而你,准备好你要付的代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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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杀戮,又是死亡,然后却又在死尸堆和废墟中爬出,毫发无伤。同样的经历萨马埃尔已经不知有过多少次了,他本来以为这次会与众不同——
了无牵挂,亦无负担的苏醒于世间,双手不再沾满血腥,心头也不再被罪恶压的无法呼吸,终于可以看到纯净的天空,然后于是,他也因此可以抛开他的过去和这座城市,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可是并不是如此。
他醒来时,凝结的鲜血依旧覆盖着他全身,那种致密粘稠的仿佛要令他窒息的感觉时至今日他也没有习惯。然后,空气中弥漫着的味道除了血腥还有灼烧的烟味,他回过头,除了看到已经暗淡的夕阳,只有燃烧的帝都……
实际上,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他道过歉,也做了她让自己做的一切,而且她也郑重的对自己说了“不要再回来”,虽然他没有完成她的第一个要求,但是他依旧有机会完成第二个,那就是不再回头。此刻的他已经是自由的了,他可以随意地带着一直陪伴着他的嗜血和暗夜离开帝都,与他的罪恶和过去挥手作别,也将她的痕迹在自己心中抹去。
十年后的归来本来也只是为了一句道歉,而现在,她已经原谅了自己,甚至说根本就没有责怪过他,那么他还有什么理由留下?
萨马埃尔将弯刀与短剑握在手中,迈着坚定地步伐走进北城门。
的确,没有理由,担心她的安危这种事根本就不能算理由。他终于明白艾丽对他的恨绝不是一句道歉就可以原谅的了的,她只是早就把这段往事排除在了她的脑海之外,所以,她最不想见到就是他。
但是萨马埃尔不在乎,他做事也从不需要理由……
两个正在树下聊天的士兵还没有来得及点起火把看看来人是谁就已经变成了无生命的肉块。
“只是尽一切努力保护着她,不让她看到就好了。”他想,同时期待着——也许,在杀光了这群该死的入侵者,保护好帝都,然后看到她嫁给鲁希瑟斯之后,他也许才可以在内心原谅自己。
北城门再一次见证了他的回归,虽然每一次离开时他都以为自己不会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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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沃坎听到菲比斯的话之后,冷笑着解下了弯刀,眼神飘到了他腰间那柄华而不实的宝剑上:
“拔剑吧!”
菲比斯只是把双手一摊:
“你的对手不在这里,在你后面。”
仿佛是特意为了响应他的话一般,一身黑甲的武士如旋风一般卷过草原人的阵营,只吹起一片血雾,然后就是一支火把在黄昏里闪耀着。然后,只是霎那间,仿佛前一秒还被草原士兵缠得脱不开身,下一秒就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前,尤其是那火把上的火焰,亮得如同又一颗太阳升起在自己眼前……
即便是萨沃坎遇到来势如此迅猛的一剑也只闪身避让,然后借势反击才能将艾逼退,毕竟两人都是攻强于守,任何一方采取守势就落了下风。
但是这一剑,却不是对着他来的。萨沃坎感觉的到敌人眼神中的火光,也感觉得到怀中女人的颤抖,他的心中因此产生了一些好奇,看来这个女人没有告诉他的事还有很多。
艾这一剑酝酿了很久,从他赶到广场看到曼蒂的身影开始,怒火就难以抑制地在他心中升腾,他想要这样一剑出其不意的结果掉她的性命,不让她再逃出自己的手心。曼蒂最后的眼神中的那凄然和绝望没有丝毫打动他此时已经坚如磐石的心,反而更增加了他复仇的快感。
但是萨沃坎的弯刀荡开了他的剑,为此他连退了两步,然后将曼蒂挡在了身后。
火把上的火焰渐渐熄灭,附着在剑身上成了火焰状的雕饰,此刻人们才看清这并不是火把,也没有什么火把,只有一把剑而已。
但是,他眼中的火焰却没有熄灭,此刻正带着刻骨的仇恨死死盯着曼蒂。曼蒂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如果不是萨沃坎挡在她面前也许她已经晕过去了。她尝试过瞬间移动,也尝试过杀死艾,但是没有一个奏效。维格菲的话“魔法师一种信仰”就像一个诅咒一圈圈地缠绕在她心头,他在她的面前打开了另一扇通向魔法至高境界的大门,可是,如果她背叛,这扇大门也将毫不留情的将她拒之门外。
她开始怀念起那些需要材料、咒语和首饰才能施法的日子了,同时也胡思乱想到:如果她知道这是她要付出的代价,那么她还会作此选择么?
答案是不会,可是这事由不得她选择。她此刻才明白,也许一切都在维格菲的计划之中,他只给了她这一条路可走。
而她现在,也只能鼓起勇气,迎上艾的目光,轻轻的说:
“哥哥……”
艾只是冷笑着,几乎要把曼蒂的呼吸冻结,她的眼神偷偷望向了一旁的菲比斯,却发现菲比斯的神色如常,微笑着看着艾,一点也没有留给自己。
“你来的很准时啊!”菲比斯走上前轻轻拍了拍艾的肩膀,将快要把人刺穿的杀意化解。
“装模作样的混蛋,好像你真的知道我要来似的。”艾对着菲比斯咧嘴笑了,他们从来没想过,在这样的时刻,他们会有并肩作战的机会。
当然,不屑地扫了一眼菲比斯腰间的剑,艾用眼神讥讽着——
只是理论上的并肩作战,你这个废物是没有战斗力的。
“他恨你?”萨沃坎看着曼蒂,突然笑起来,“他是你哥哥?”
曼蒂点点头,又摇摇头,脸上的表情楚楚可怜,她已经知道现在她只有靠他了。
“说实话,我并不喜欢你这种权利欲很强的女人。”萨沃坎说,“但是无论如何,你是我的女人,所以,我自然会保护你。”
曼蒂几乎喜极而泣,她听过很多甜言蜜语,但是没有一句比这句更令她心动。
“但是别忘了我们的约定。”萨沃坎的目光转冷,“我不接受背叛,只接受绝对的服从。”
在危机之中,曼蒂也只能连连点头,只是没人知道她心中所想。
“那么我就先杀了你,然后再杀她。”艾长剑指着萨沃坎。
“我倒是不介意和你再打一场。”萨沃坎也再度举起弯刀,“只不过这次先要把该做的事情做完。”
说完,弯刀如马鞭般扬起,挥向皇宫:
“奥尔勒加,进攻,这次不留活口。”
“是!”说完他从地上拔起了巨斧,一言不发的带着士兵们大步走向皇宫……
“等等。”
突然,一个声音在皇宫旁响起,来自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
“拿着斧子的那个家伙,你欠我一条命。”
菲比斯笑了,连将脸绷紧的艾也笑了,谁也没想到命运会安排三个人在这种时刻重逢,但是他们更高兴的是,萨马埃尔出现的时间,和艾一样,仿佛事先商量好了一般凑巧。
终于要上演三兄弟守卫皇宫的好戏了么。
“你们几个,挡住他!”奥尔勒加随手指了几个士兵上前,然后咬了咬牙,虽然他知道这不是一种怯懦,但是任何人都无法在这样的挑衅之下无动于衷。他狠狠地瞪了萨马埃尔一眼,默念着萨沃坎跟他说的“他只是一个人”,然后继续冲向皇宫,
“剩下的人,跟我来。”
“萨马埃尔。”被叫到名字的人回头,发现叫他的人竟然是在林堡城外有过一面之缘的自称草原王的年轻人。
“萨沃坎?”萨马埃尔也很惊奇自己竟然还记得这个人的名字,而事实上,每个人都很惊奇萨马埃尔竟然认识敌人的首领,这也是所有人第一次知道敌人的名字。
“就像我说的一样,我来向这座城市和这个帝国讨回它欠我们的东西。你呢?你的仇报了吗?”
“报了。”萨马埃尔淡淡的说,“而现在我却要保卫这座皇宫。”
“那太可惜了。”萨沃坎发自内心地叹了口气,“我说过,我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的,我并不想与你为敌。”
“你的确没有。”一道火红的剑芒已经划破空气,
“你的敌人在这里。”
萨沃坎早有戒备,轻巧地躲过这一击,同时忍不住冷笑出声:
“偷袭?这就是光明圣教教你们的?”
弯刀藏于左臂弯之后,然后刀尖突然如毒蛇的信子一般吐出,直取艾的咽喉。
“少废话,让我杀了你,之后再杀了她。”
艾连闪避都不闪避,直接将炽炎刺向萨沃坎眉间。
“你知道你打不赢我,我也打不赢你,我们这样打下去只是浪费时间。”
萨沃坎再次闪过了这一剑,这次他连试探性的进攻都不做了,只是用眼神寻找着致命一击的机会。他换过了战术,他不想和艾拼命,他要取得胜利,而既然短时间难分胜负,那么就节省体力,看看谁的耐力更强吧。
“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
艾大吼一声,这次是大开大阖的一剑劈来。
“我也有。”
萨沃坎再次闪身躲开。
……
菲比斯用玩味的眼神看了一眼曼蒂,然后就闪到了一旁,曼蒂猜不透他心中的想法,但是她还是懂得菲比斯这么做的含义的——
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花花公子当然要躲得越远越好。
于是奥尔勒加和皇宫之间就只剩下那些该死的台阶了。他大步向上迈着,巨斧的重量让他身边的一个个士兵超过了他。
面前的大门敞开,可是里面如幽冥一般黑暗,他在心中腹诽着:难道这些自视为有教养的人不会把他们的家弄亮一些吗?
突然,背后一阵冷风袭来,他立刻下意识地一闪,于是墨黑色的短剑只在他左肩划开了一条小口子。
“这么快……”他心中一惊,没有想到那个黑衣人强大至此,竟然那么快就杀光了他派去的士兵。但是他还是立即做出反应,抡圆了巨斧向后劈去。
萨马埃尔矮身闪过,奥尔勒加忘记了自己是在台阶上,而在敌人下方的萨马埃尔这次短剑削得是他的小腿。
奥尔勒加毕竟是草原上仅次于萨沃坎的强者,他立刻大步向上迈了几阶以躲开这阴毒的一击,然后,他恰好看到了令他哭笑不得的景象——
萨马埃尔身体四周五米都没有己方的士兵,仿佛一层无形的保护膜将萨马埃尔包裹其中似的,但是从士兵们的脸上就能看出不是这样:
在整个大陆最大的宝库就在他们面前时,这群本来就是为了掠夺和复仇来参加战斗的没有纪律的士兵们,谁会愿意去将自己的生命送给一个不死的恶魔?
奥尔勒加用草原语怒骂一声,加快了自己的步伐,他终于被这些士兵提醒了。他伸手抓过一个挡在自己前面的士兵,随手向后丢给穷追不舍的萨马埃尔,然后冲上了最后几十级台阶。
可怜的士兵被毫无悬念的切成了两段。萨马埃尔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奥尔勒加冲进了皇宫,消失在黑暗里。
“混蛋!”萨马埃尔当然不会放弃,他手持嗜血追了进去。
他的眼睛过了片刻才适应了皇宫门厅中的黑暗,然后,他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向他扑来。
“偷袭?”他冷笑,嗜血残忍的挥过。
他感受到熟悉的三棱刀刃刺入**的独特感觉,却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并不是奥尔勒加……
至少不是活着的!
他还没来得及将嗜血从他的身体里拔出,这个壮硕的草原人已经变成了一地散落的尸块。
而萨马埃尔的面前,如人间地狱一般,诡异地没有一个活着的草原人,只有四分五裂的尸体,就像被拆散了的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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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深处,一直似乎在闭目出神的鲁希瑟斯突然说:
“萨马埃尔来了。”
他身后的伊丽莎白先是浑身一震,然后叹了口气:
“他为什么还要回来。”
一滴眼泪默默地从她的眼眶滑落,她轻轻地摘掉了自己的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