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咖啡半分茶无弹窗 正文 焦糖玛奇朵(上)————苦涩
舒身上多了几块纱布,梳洗过后,独自坐在浴室里,掀起袖子看看自己的手臂,又望着梳洗台上子律用的剃须刀发怔。\\ 。 、 0 m\事后,他并没有解释,而是着急检查她的伤,其实被烫到抹些药膏,扭到的手腕按摩一下都能缓解疼痛,但舒心里却觉得有一层更深的疼,是这些外在的东西治愈不了的。
抹好烫伤药,她抬起头望着他,其实是希望子律说些什么化解她的疑虑,但最终他只是不耐得叹口气,闪躲过去。一下午,他在工作间里无缘无故发了好几次脾气,也因此,她独自在里间坐着,额头上红肿的地方依然不时疼一下,提醒着自己下午的事。
徒弟们打扫了走廊里的狼藉,趁着子律没注意,舒从废料袋里捡出了那一分两半的杂志偷偷带回了家。如今,杂志和从咖啡店里拿回来的宣传卡片一起藏在卧室的抽屉里,舒只来得及在其中找到一个中文名字——叶枫。
不知道是男是女,也不知道和他们的争执有没有关系。
听见子律在外面敲门,舒微微调整了面朝的方面,并没准备给他开门,挤出一些跌打药膏在手指上。上药的时候,她已经在镜子里看过自己肿起的额头,很难看,头发都放下来还是遮挡不住。眼眶也有些发青,头皮都绷紧了,刚刚她试着洗头发,但伤口表面的刮痕碰到水很难忍,于是就放弃了。对着镜子里的眼睛,舒喃喃自语,好几次都是同样的意思。
“子修到底是什么人?”这场打斗之后,她开始关心这个问题,不准备继续依从着子律的意思,仅仅疏远这个男人。
“怎么了?用我帮你吗?”子律在外面又敲了几下,喊了好几声也不见里面回答,只好回到卧室里,裹着浴袍往床上一躺,顺手抄起酒杯倒满。
依她的意思,这么闹过一场,本来不想他跟过来过夜,但是他态度很坚决,她越是拒绝越是坚持,最后她也不争了,甩开他的手自己进了浴室。
在自己公寓冲洗完毕又折回来,子律虽然知道自己有些蛮不讲理,但还是不甘心就让她一个人待一晚。他感觉出来有点小问题没有解决,上药时她看他的眼神古怪,他最后舍不得她被砸成这样,很自责,叹口气,她脸上也黯淡下去,整个下午都安静的过分。表面上,她坐在工作间里抹抹药,看着学徒们做竹兰梅菊木雕的收尾工作,其实心思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几次推门进去,都看见她在出神。
晚上,无论如何,在床上她不许他碰,哪怕他只是想看看她的伤口也不行,直接起身躲进浴室里。等她出来,熄了灯爬到自己的一侧,一句话也没跟他说。子律都察觉出了,也没有强迫她一定说话。两个人在黑暗里平躺着,都醒着,却在揣测对方不知道的东西。舒因为累,很快就睡着了,子律留了一盏灯,躺了一会儿又坐起来。借着光线推开她额头上刻意盖的头发,看着高高隆起的一大片青紫。她放在被外的手伸平,烫伤药抹过的地方泛起不一样的光泽,不像以往在被里抓着他的手,她的头,也是微微侧向与他相反的一侧。
他们之间因为上次分手慢慢缩短的距离,似乎因为下午的事情又拉大了,她晚上不能做饭,他买回来,她也只是应付吃了一两口。子律不知道舒在气什么,他本以为她下午极力的阻拦只是心向着他,后来,才发现自己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她偷偷拿走了子修送过来的画册,学徒扔垃圾的时候,他特别检查过,撕成两半的画册不见了。
他不动声色的任她拿走,如果不是因为有叶枫的作品,那只是一本再平常不过的摄影插画集,随便摆在骆驼书店的架子上,他可能毫不介意就给她买下来。可此番下来,子律觉得自己把好多事情想简单了,子修也好,叶枫也好,很明显,他们这次回来都是有备而来的。
重新躺下,子律几次凑到舒身边,揽着她的腰,她都不动声色转开,继续默默睡着。她发间没有以往那么明显的沐浴香,反而带着工作间里喷漆的味道。躺到她的枕头上,贴在她耳边,小心翼翼的啄了下,不像下午那么蛮横无理的吻她,然后把唇压在她手臂上的伤口,闻着烫伤药膏的味道,子律慢慢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明明躺在身边,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也许只是错觉。他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也睡着了,把发生的一切甩在脑后。
那天晚上,他们谁也没有做梦,许是都很疲倦。可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子律睁开眼,身边已经没有熟悉的身影。枕头上留着一根很长的黑头发,带着那种喷漆的味道。她睡过的一半床铺,留着转凉得温度。没有像往常那样穿着长毛线袜跑进跑出给他做早饭,一大早她就出门了。给她电话,手机铃声在身边不远的地方响起来,显然她根本没有带手机出门,也不打算马上让他找到。
子律起身,独自开车去公社,路上经过卓娅的绣品店停下来,本想进去问问,看见店门上挂的牌子,知道还没有开张时间,只好又发动车子往公社去。
在门神咖啡吃早点,正好碰到高磊、韩豫和骆驼。一聊,才知道签证资料被退回来了,护照倒是可以办,但是要她本人去照相,他找来的照片不能充数。
一脑子都是东西,子律心情欠佳,回到屠岸谷也没有开工,就是一遍遍捉摸舒去哪了,灌了两大杯黑咖啡。吵架是常事,但是她从来不无故消失,手边夹子里放着那些被退回的资料,他拿出来看着照片里她平静的面容,突然觉得陌生。
五年了,他没有好好了解过她,甚至到现在,也弄不懂她为什么不和家里另外三个人同姓,澹台到底是哪来的,他应该问问她了。
正在烦躁,徒弟从外间跑进来让他接电话,内线又响了两声,接起来是卓娅的声音。
“子律,她在我这儿呢,中午回去。”
听到这些,子律总算送了口气,可又不放心:“她怎么样,头上的伤……”
“没什么事,放心吧,和我坐坐说说话,你别担心。”
“好,那中午我过去接她。”放下电话前,子律又嘱咐了两句,卓娅听了什么也没说,很快挂断了电话,抬起头望着半靠在沙发里的舒。
她整个右眼皮都青肿着,眼睛都不能全睁开,眯着一条缝,其实看起来比嘴上说得严重。一清早她过来敲门,她吓了一跳。进来舒就靠着沙发躺下,睡了好一会儿,看起来还是累。
卓娅走过去给她的茶杯里加水,也在屋里的小沙发上坐下,难得没有拿起自己的绣品,专注的望着舒。舒努力挤了个笑容,可眼睛弯不起来,反而让人觉得笑得可怜。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就是昨天突然觉得,他和我在一起,不是因为我。”舒的声音异常地低,还有睡醒的沙哑。说完就坐直些身子,拿起桌边的一小块手帕在手心里叠起来,“他和子修动手,然后当着子修亲我……那时候,我觉得他眼里看得根本不是我,亲的也不是我,真的。”
那一刻的感觉很强烈,回想起来,叠手帕的手指还是微微颤。
“你也别想太多了,这个子修到底是什么人,他和子律到底为什么打?”卓娅本想安慰,看看舒的表情和裹着纱布的手腕,把她叠到一半的手帕拿过来,换上了暖手的保温手炉。
“我也说不好,只是觉得可能和这个有关系。”舒费力坐起身,抱着手炉暖了一会儿,好像很犹豫,最后才打开腿上的书包,拿出了一两页拼凑起来的画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