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咖啡半分茶无弹窗 正文 曼特林咖啡(下)————远游
那个“好”在嘴边徘徊良久,舒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 5、 0/子律等着,难得没有催她,更没有逼,只是躺在黑暗里耐心等,想等她一句心甘情愿的答应。舒在被子里握住子律的手,把小小的锡铁拉环又放回他手里,夹在两个人手掌中间。她想怎样,子律说不好,可她没有离开,反而圈紧他的肩膀,哭湿的脸颊埋进他脖颈里,轻轻的吸了吸鼻子。
搂着她的背,等了很久,子律本想再问一次,可手指碰到她突出的胛骨,几个字就收住了。泪珠滴在他皮肤上,热烫湿漉,带着她心里白转迁回的柔肠。她不愿意的时候,强迫并不一定能得到他想要的,以前是以前,放到婚姻,他希望给她一个全然自由的选择。如果她愿意,就是机缘到了,如果不愿意,他可以再等等。
一个模棱两可的沉默当作回答,总好过绝然的拒绝。这么想着,拨开散在两人肩上柔软带着干花香味的长发,子律换了个姿势,让她躺平,凑过去听着她偷偷的抽泣声,想不出什么事情让她受了这样大的委屈,总之他听了就跟着很心疼,自己不愿意承认也是心里揪得厉害,连安慰她都变得很笨拙。在脸上抹了抹眼泪,蹭到衬衫上,抓着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把拉环合拢在掌心里,想了半天,最后像小时候逗子爱那样,冲着舒脸上一个劲吹气:“别哭了,吹吹就不疼了,一点也不乖!”
凉凉的气吹得满脸都是,舒躲不过,眼睛还酸疼浸着泪,又被他难得温柔的举动弄得怅然解脱。结婚毕竟是承诺的形式,也不急于一时,很快出去参加双年展,向大家说的那样,也许换了环境心情自然就好起来了。带着喃喃的哭腔,她破涕为笑,虽然只有客厅里亮着灯,可幽暗的光线里,哭肿的眼睛还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欺身上来衔住她唇上没落的泪珠,后面的笑意和安慰渐渐无声,这一夜很静,窗外冬夜的风打到窗上,微微的震动。子律比舒更快睡着了,拉扯着她腰间的一束衣服。舒在黑暗里支着身子,把他送她的拉环藏到枕头底下,头再枕上去,还是觉得不踏实,又手一直摸着它,她才安心闭上眼睛。
风刮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气温很冷,却是天高气爽,天上有几朵软绵绵的絮云。还是和前晚的境况差不多,舒拉开窗帘在窗边看风景,子律过去索要个清晨吻,起身准备去公社上工。以往舒都是自己在家养身体,可子律一进浴室,她马上披了外衣直接回了自己的公寓。
子律清清爽爽的从浴室里出来,就看见发丝还有些凌乱的小女人,一身白色高龄毛衣的套衫,俨然是要出门的打扮,站在浴室门口好像在等着他。
“今天去公社?”
“嗯。”
“好,快去弄,我等你,一会儿叫门神给你煎蛋吃。”
她点点头,兀自想进去梳洗打扮,又被子律拉住。
拉近到身边,看得清每一个细长的睫毛,子律捋了捋舒微微凌乱的发丝,握成一缕黑色的丝带缠绕在手背上,抬高她的脸,摩挲着尖尖的下巴,恢复了严肃的神情:“昨晚的话,想好了告诉我!”
病了好多天,虽然没有完全恢复,舒终于肯踏出公寓,跟子律一起去公社恢复工作。虽然头几天大多还是在屠岸谷或上官苑里坐着休息,监督学徒们打包收拾东西,但是她脸色渐渐白润了起来。就是在门神咖啡和骆驼店里停留,脸上也多了笑容。卓娅看出她心情有了起色,暗地里很为她开心。
虽然晦涩不明的事情还有很多,但放在眼前最重要的就是远行。出发前两天,舒开始给两个人打包行李,这是第一次一起出门去很远的地方,抛开之前的事情,她尽量让自己轻松的投入其中。
子律很少过问她打包了什么,没带什么,总之他愿意把整个家当和身家性命都托付给她,看她每日跑进跑出的忙碌着,虽然依然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但是笼罩在她脸上的阴霾总算是过去了。
出发那天,公社里组织了小型的欢送会,其实形式也不过是大家聚到门神咖啡一起喝了一杯。学徒们都要放大假了,屠岸谷和上官苑也落了锁,一行除了他们俩,还有高磊韩豫和公社另外几个常年参展的手艺人。
到了机场,一切都是高磊他们在打理,舒还是第一次坐飞机,跟在他身后已经觉得进了爱丽丝的梦游仙境,一切美好却有不真实。
位子是子律选的,靠窗挨在一起,打好登机牌带着她过安检,子律等在通道一端,等着海关女警用探测器在她周身检查后放行。探测器最后滑到胸口,突然滴滴作响。女警过去询问,一番解释以后,舒解开了衣领,低头慢慢掏出脖子上的一条不显眼的黑色线绳。子律之前没注意过,也凑到近前。一个银色的锡铁拉环挂在线绳的中央,随着她的动作荡出一道很美的弧线。因为见他走过来,舒有些羞赧的笑了笑,唇边翘起微小的曲线,在那一刻深深印在了子律脑海里。
繁忙吞吐旅客的航站楼,人潮如流,很少有人会为别人驻足凝望。然而,在这一天这一时,牢记这一幕的却绝不只有子律。
候机室入口,子修和孟晓荷几乎同时回过头,面无表情,似乎什么也没发生,只是瞬间迷失了方向的普通旅者。两个人重新迈开步,继续向着不同的方向走去,几步以外,子律牵着舒,结束了安检,踏上了他们的双年展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