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王盛烈无弹窗 正文 第七十一章盛烈回国难心事
在吕馥慧家的客厅里,吕家父女与王盛烈同学康明瑶王言大闲谈,他们都很关心王盛烈回国的问题。全/本\小/说\网吕家父女听康明瑶一说,诊断书的难题已经得到解决,而且解决的又是那么意外,颇有点戏剧性……吕馥慧显得十分高兴,顿时笑逐颜开。她的父亲也为之长长松了一口气。
因为这毕竟是一步必走的难棋。如今解决了,心里当然轻松不少。
但是有了王盛烈父亲的精神病诊断书,王盛烈是不是就能回国?
康明瑶,王言大这两个年轻人,对这个问题考虑的不多,甚至都没加考虑。
他们认为诊断书一到,川端校长无话可说,顺理成章就得给办,王盛烈便能立刻回国,事情犹如水到渠成,轻而易举。
年轻人资历浅,考虑问题未免有点太简单太乐观,正所谓:“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当然生活中也有这种情况,一路顺风,一路绿灯,但是这种情况还是少数。把问题想的复杂一点,周到一点,还是有好处的,起码有各种思想准备,会各种应对,不至于遇到意外情况,手足无措。就像下棋一样,必需考虑各种因素。一招不慎,满盘皆输;也像修路筑坝,不能功亏一篑。
馥慧的父亲阅历多,考虑问题就多一些。他听康明瑶述说后,高兴之余,一时间没有说话,他在作深入思考……
“我想……光有诊断书还不够,还要提防学校派人来调查了解!”
他不无忧虑的说出他的担心。
康明瑶一听这话,满不以为然的晃了晃头。
“大伯,这你可有点过虑了,学校不会傻大头,为一个王盛烈花那份钱,费那份心思,千里迢迢去抚顺调查,去了解情况!不合算啊!……如果没诊断书,去调查调查我还信,现如今有了诊断书还调查什么劲?诊断书证明一切!”
“是吗?……也许我是杞人忧天,但提防总比不提防强。加点小心总比粗心大意好!……我才听你讲述有关王盛烈的事,我觉得你们的那个老师……你看我这记性!他叫什么来的?”
“川端龙子。”
“对,川端龙子!……我看他很不简单,是个很有头脑的人!”
“当然,人家是日本国内著名画家!”
“我不是说他的画,是说他这个人!他这个人不一般,慧眼识人才啊,还远见卓识!从他坚决不放王盛烈走这一点,就能说明他是多么注重人才!真是举贤任能,思才若渴。你们都知道萧何月下追韩信的故事吧!萧何就不想放韩信走!结果成就了汉朝大业……咱不说这个川端老师有多远见,有多大胸怀,但是对王盛烈这样的人才,留到他的学校当助教,对他的学校发展那是有相当好处,我相信他对这件事,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否则他也不会设置重重障碍难为王盛烈!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一纸诊断书,未必会让他痛快放行!……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老先生,派来人调查了解病人情况,怎么办?他搞突然袭击,我们毫无准备,弄个措手不及,只能仓促去应对,肯定露出马脚……如此岂不前功尽弃!误了大事!其后果可想而知,王盛烈非但回不来,这弄虚作假的行为,还给王盛烈思想品质蒙羞,为这事弄的盛烈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犯不上啊!这哪是帮王盛烈,是害王盛烈!”
康明瑶一听大伯这番话,不由得深深点了点头。
“大伯说的是……其实我们也议论过,但是没当作一码事,只是随便说说……盛烈母亲是开小铺的,天天迎的是八方客!什么人都见过,她可是信心十足,对来调查的人她自有对付的手段!”
“什么手段?用家庭泼妇那一套,又哭又闹……哈哈!这我相信!不过……那只能哄弄一时,不能长久……我倒建议王盛烈的父亲,这段时间外出躲躲……来个避而不见,岂不更好!把难题留给他们!”
“大伯说的有道理,我们怎么没想到这些细节……”
“你别小看了细节,往往出问题都在细节上!”
这时馥慧母亲李昌荷从外面走了进来。她可能听到了先生说的话。
“你大伯是一个细心的人!考虑问题也挺周到。不过……总是避而不见也不是回事,解决不了问题!”
康明瑶,王言大一见伯母进来,赶忙站起来让座。“伯母!您坐……”
“你们谁也别动!你们坐你们的!我随便找一个地方坐下就行!我想听听各位高见!也许还能提点建议”
说完她见黑硬木制的三角柜架前,有一个闲着的大板凳,于是她在那上面,坐了下来。
“你们的伯母,说的也是一个实际情况……但是眼下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不管怎么说,我认为王盛烈父亲不能露面!装疯卖傻这让他父亲难堪不说,这一露面问题多,问题一多就容易暴露,不露面能减不少麻烦……”
馥慧父亲说到这,低头想了想,又抬起头来接着说:
“他们若是硬要见到王盛烈父亲本人……那也没招,就让他们找去,精神病人四处游荡,抚顺又那么大,他上哪去找……他们是从日本过来的,咱们是在自己的的家,看谁能熬过谁!用不了几天他们就得打道回府!”
“那也只能拖延调查人员,与事无补。除非学校高抬贵手,不再调查,但是……正像你说的可能吗?”
馥慧的母亲说的不无道理,搞过外调的都知道,像这类事情必需见到其本人,别人说什么都不好使,都不足以为证,落实不了只能搁置起来。
“高抬贵手?你的话提醒了我……关键还是在川端校长那!咳!这个川端龙子!也是的,为什么非要把着王盛烈不放?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馥慧父亲说到这紧锁双眉。他第一次遇到这样难办的事,屋里的人一个个也都因为过不了川端龙子这一关,有点气馁。
客厅里一时沉闷,隔一会馥慧父亲像是想到什么,抬头问康明瑶。
“你们的那个川端校长……家还有什么人?”。
“他的夫人,一个贤妻良母,平时不怎么出头露面,还有一个女儿,他女儿挺好,活泼可爱,怪有意思的……”
“挺好?挺好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怪有意思的?”
“挺好,就是挺好!她和我们这些学生常在一起说笑打闹……我们都把她当成小妹妹!……她说话很逗趣,快人快语,怪有意思的,大家都很喜欢她!”
“噢!那她对王盛烈怎么样?”
“她对盛烈更没说的!”
“没说的?这没说的是什么意思?”
“没说的就是……怎么说呢?我也说不好……我们总看见她和盛烈在一起,有时还买零食给盛烈吃,不分彼此,我们跟着也借光……”
“那王盛烈对她怎么样?”
“王盛烈木得行的,只是憨憨的笑……大伯你问这干什么?”
“我是想,正面进攻不行,来个迂回战术……看来,王盛烈想回国真没什么指望了!”
“为什么?”
“这不是秃脑袋瓜子虱子明摆着吗!川端校长在这个问题上,不仅仅是喜欢王盛烈的才华,他还喜欢这个人,连他女儿也喜欢上了!他还能放王盛烈走吗?”
“可是王盛烈没那个意思……王盛烈和我们一样也把他女儿龙子当成顽皮活泼的小妹妹!”
“王盛烈怎么想不重要,关键是川端女儿怎么想……我看王盛烈能不能回国,这里面川端女儿也起一定作用。”
“若是那样……那可真就坏了!”康明瑶失口说了一句。
“坏了?怎么会坏了?……”
馥慧父亲一听康明瑶这话吃了一惊,连吕馥慧和吕馥慧母亲也都吃了一惊,都把目光投向他。
“别看他女儿龙子年纪轻轻,那是一个小顽固!”
“这话怎么讲?”
“你们有所不知,在盛烈送我和王言大回国时,我们在学校附近车站上碰到了她,她也来送我们,我们没事在车站闲聊,谈到盛烈回国的事,我俩和她激烈争辩起来了,争辩的面红耳赤,她一口认定我们是狭隘的民族意识,说什么,让盛烈回国是在糟蹋盛烈的那样人才,是葬送盛烈的光明美好的前途!……真是奇谈怪论!活脱脱一个小日本鬼子!气的我们立即给予严厉驳斥……王言大也在场,不信你问王言大!”
“是,明瑶说的都是实情,她有点强词夺理!但是我们一说到盛烈的心理苦衷,有国不能投,空怀报国之志……她似乎有点软下来!”
“哦?有这事?想不到她这个小姑娘,也不同意盛烈回国……其实也可以理解,她年纪轻轻懂得什么?这里面肯定是受他父亲影响,她生长在那个环境中,立场观点自然……你说她软下来?”
馥慧父亲饶有兴趣的问王言大。
“啊!后来她收敛了许多,不像先前那样和我们二目圆睁,涨红个脸,说话平和许多,……看样子龙子姑娘似乎是有点同情王盛烈的样子!明瑶你说呢?”
王言大边在回忆,边在玩味,他在问康明瑶。
康明瑶若有所思。“是有那么一点同情的样子。”
“噢?她同情王盛烈?看来还没顽固到底!这说明还有门……”
馥慧父亲微微点了点头。
“有门?有什么门?”众人又都把脸转向馥慧父亲。
“这个姑娘,真有点不可思意!……人有时反应很过激,特别是年轻人!但转变也挺快,这里面除了需要讲道理外,感情也起重要作用!这个姑娘看来是个很善良很重情谊!”
“是,不仅重情谊,还富有正义感呢!”康明瑶说。
“哦,正义感?你说说看。”
“有一次我们在上野公园游玩,顺便也想画点画……后来遇到一伙日本浪人……这伙浪人气势汹汹,他们以大欺小,以强凌弱,欺侮咱们中国小孩,我们看不过眼,冲了出去和他们讲理,想不到惹上麻烦……”
“什么麻烦?”馥慧父亲问了一句。
“后来才知道,那伙人竟是黑龙会的,在日本横行霸道,都是惹不起的主。围观的那些日本人知道他们厉害,一个个都在抻着脖子看热闹,不敢说话!唯有龙子姑娘站在我们这一边支持我们。”
“还有这事!小姑娘不怕?真有个性!是一个有正义感的敢作敢为小姑娘!值得钦佩!”
康明瑶一听大伯夸奖龙子姑娘,讲的更来劲了。
“她不仅有正义感,还是个热情好学的小姑娘!非常喜欢中国文化,可能是父亲教她的吧,懂得点中国话,我们刚去日本时,往家寄信不会写信皮,她帮我们写,交换条件就是让我们给她讲中国的民间故事,尤其是古代的,她特感兴趣……我们没少给她讲,她听的津津有味!……就在那天打架的事情发生前,我和王盛烈正在树荫底下给她讲柳毅传书的故事,她那双小眼睛一眨不眨的简直听入了迷!过后我问她有何感受啊?她说非常同情小龙女的遭遇,更敬佩柳毅的为人……”
“哦!”馥慧父亲听到这兴奋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好!这个柳毅传书的故事讲的好!有时一个故事能影响人的一生!……说不定这次王盛烈回国的问题……柳毅传书这个故事能帮上忙!”
“这可能吗!她是不同意王盛烈回国的呀!”
一直在听,也一直没有说话的吕馥慧,此时疑惑的说了一句
“我的女儿,当你深爱一个人的时候,你是想让他幸福呢?还是想让他痛苦?”
父亲的这句话把女儿问红了脸。
“爸!你看你!怎么问起我这个!让人多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是任何人回避不了的人生课题!”
“……当然是幸福!谁不愿幸福!”
“对呀!但是怎么才能获得幸福呢!就王盛烈回国而言,那个龙子姑娘,难道想用牺牲王盛烈的幸福,满足她的幸福?就算她得到王盛烈,她也不一定幸福!王盛烈志向不在日本!她把一个心灵痛苦,身心倍受煎熬的王盛烈,硬是留在身边,她能幸福吗?不能!所以我说,得到一个人不一定幸福,得到一个人的心才是真正的幸福!自私与大度,占有与放弃,这里面确实有一个心灵搏杀的过程,年轻人在这个问题都很迷惘,也往往会铸成大错,痛苦一辈子!咱们中国有句俗话说的好,捆绑做不了夫妻!另外听你们讲,王盛烈的心思没在龙子姑娘身上,那就更不应该强人所难……强扭的瓜不甜!”
“爸爸,你快成为伟大的哲学家了!”
“呵呵!哲学家谈不上,只是人生的一点小小感悟!我希望王盛烈主动去和龙子谈谈心,晓之于理,动之于情,人心都是肉长的,都是有感情的,干吗要把着不放!方才听介绍,龙子姑娘,不是那种刁蛮顽劣之人,而是很有正义感很有同情心的人,对这样的一个好姑娘,我相信理智会战胜感情!她会支持王盛烈回国……我想倘若我们把龙子姑娘这一关攻破了,那王盛烈回国的希望也就实现了!”
“嗯!……细品一下,伯父说的有道理,事情确实需要辨证的看!那……还得看盛烈那边的了!我回信得叮嘱他,有了诊断书不能万事大吉,让他还得在龙子姑娘身上下点功夫,作作文章!”康明瑶说道。说着挠挠头:“可是这信不太好写……我还得仔细斟酌斟酌!”
馥慧父亲见康明瑶有些为难的样子。
“那这样吧!写信的事交给大伯……动体力的事,交给你们二位年轻人。”
“动体力?动什么体力?打架?”
康明瑶,王言大对伯父这句话有点丈二金身摸不着头脑。
“打什么架!嘻嘻!告诉你们吧!咱家要搬家了。”吕馥慧得意的说了一句。
“搬家?往哪搬?”康明瑶冷不丁的听这么一句,不禁吃了一惊。
“新京!就是长春!”
“长春?那么远……为什么突然想要搬家?在这不是挺好的吗?”
“我找到工作了,在长春!我爸工作也在那,所以……”
“噢!……好!一家总算团圆了!”康明瑶说了一句。接着他又问:“现在工作不好找,尤其是女生!没认识人不行!……是谁帮你找到工作的?”
“是我爸在南开大学读书时的同学,他在教育部门工作,你说巧不巧,爸爸和他在街头相遇,多年没见面可亲热了……他们找了一家酒馆,喝酒时谈及我……他知道我的情况,便帮助了我!”
“他是教育部门的……那肯定当老师了?”王言大说道。
“这话说的!不是废话吗!馥慧姐还能当摇铃的堂役啊!”康明瑶冲了王言大一句,接着对馥慧说:
“这回你是行了?有了工作,还是一个体面的人民教师!……我们还不知怎么样呢!工作的事,八字还没那一撇呢!”
“刚回来!你们愁什么!你们男生工作好找,再说你们又是从日本留学回来的,用人单位还不抢着要你们!”
“看你把我们说的!我们还成了香饽饽了!”
一直笑着听他们对话的馥慧父亲,此时说了一句。
“馥慧说的对!别着急!像你们这些从国外学习回来的,将来都会找到一份好的工作!有可能欢迎你们去新京!”
“谢谢伯父!有时间我们一定去新居拜访……”说到这他想起方才伯父对他们说的话。“对了,您方才说体力活?但不知什么体力活?”
“这不是要搬家吗!有些带不走的笨重旧家俱需要处理……你们谁需要就拉去,不要的话……就把那些家俱弄到破烂市卖掉!”
“是这样!这好说!抬抬扛扛,我们有用不完的力气!只要您吩咐一声,我们就干!”
伯母李昌荷见康明瑶王言大跃跃欲试,忙从板凳上站起。
“先别忙着干!让我想想……你得把我那五斗橱,还有我身后的这个三角柜架给我留下!还有……”
“昌荷!一搬家你就给我出难题,这个舍不得,那个也想要,结果一溜十三招什么也丢不下……你想想路这么远!这一路兵荒马乱的,带那么多东西你也不嫌费事!万一被匪徒盯上了,一窝端哪多哪少?你还是听我的,能简就简!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再置办呗!”
“那……就把五斗橱三角柜架给我留下。”
“伯母!您怎么对这两样家俱情有独钟!”康明瑶问了一句。
“我们家破烂多,五斗橱能装!那三角柜架,做的精致,古色古香的摆在角落不占地方,看着舒服!”
“那你可说好了!剩下的,我可要他们付之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