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印无弹窗 正文 第四章 《裂羽十七》 一百七十五、红线
那天对于晋印炽来说很普通,也不过是一阵秋雨细细地打在将枯未枯的梧桐叶上,又凉了一阵。\\ .5 、 0m \而没有到冬三九,他是不会舍了他的蓝布青衣的。所以,那本该是很平常的一天。
傍晚他还是和往常一样从期门宫下学,跑到青庐居的时候十七已经在了。她呆愣得很厉害,晋印炽决择了半晌,还是决定不要吓她了。十七的棉花拳很可怕,打得时候软绵绵混不着力,不痛不痒,但是睡一觉起来手臂上全是淤青。
当然,这也不过是戏言。十七是个很孱弱精致的女孩子。
十七那天还很安静地问他,怎么就那么喜欢吃麻辣鸡丝。他说不知道,十七说印炽你其实就是块木头。她不停地把扇子拉开,收拢,拉开,收拢。晋印炽没多想,闷着头扒饭,他饿坏了。但十七一口都没动过。
“我们喝酒去。”她突然说。
晋印炽点点头,束发的青色带子跟着晃啊晃。
“我们逛街去!”她一个大力站起来,差点把椅子都撞倒。可之后又望着窗外的雨幕发起愣来。
“下雨了,小摊都收起来了……我们就在这里喝吧。”他尚显清稚的声音在空空荡荡的青庐居里飘,外头的酒幡被秋风卷得噗噗作响。
“嗯,已经是秋天了,荷花也谢光了。”她失神落魄地坐在他对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看到天水池的荷花。”
“明年夏天啊。”他笑。“到时候一起去吃莲子,和倚川馆很近地,书坊里借书也很方便。”
十七笑了起来,但晋印炽看到她的眼睛没有笑。这让他很泄气。他想了会儿,还是牵着马和她一起去了倚川馆。他觉得十七肯定是想喝酒了,就像他有时候也会疯了一样想喝酒,但其实酒又不是很好喝。
也许只是想有些东西可以驱走寒冷。因为他总是一个人。所以没有别人晓得他的寂寞。
回到太学祭酒府,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不过雨停了,空气里飘着雨后特有的清爽。他看十七慢腾腾走上了台阶,提着一盏小小的风灯,影子被拉得很长。祭酒府里探出墙来的梧桐叶被风一吹纷纷落了,巴掌大的,飘过风灯地时候隐了光线,让她的身影也一明一暗。他慢慢眨了眨眼睛。终于也牵着马在原地转过身,想回青庐居睡觉去了。
“印炽!”十七突然在背后喊他。
他回过身,眼里是一片乌金色地清浅。
楚轩谣跑下白石台阶站在他前面,空空的街上只有他们和脚下湿漉漉的影子。她从怀里掏出一枚指环,放在手心,郑重地递了过去。“你手小,我想了个办法用线把它缠起来,虽然有点像老奶奶的银戒指……你别嫌难看。凑合着戴吧。”
晋印炽探出手指拈住了指环,指环就在他指尖滴溜溜地转。他试了试,大小正好。十七很细心,因为怕弓弦割断缠好的线,只缠了半圈,不过那圈红线全lu在外头。看上去还真像老婆婆的戒指。当然更像顶针,又宽又厚。
“以后手长大了,就把线拆点掉,一圈圈拆,拆到没有,也就变成男子汉了……”
“我现在就是男子汉。”晋印炽嘀咕着反驳。
眼底下白衣一转,她已经转身走了。
他突然抬起头,“十七,我们是朋友吗?”
十七懂他的意思。印炽以前很沉默,因为他觉得他说地话谁都不会在乎。其实他只是想要一点点在乎。这样。即使他微微默默地死去,也不会觉得有多少遗憾——他要的从来都不多。
所以晋印炽也许并不真得在意自己是不是男子汉。但他希望有个人可以和他一样在意,在意这些年少的梦想。
她点点头:“嗯,当然是啦,你块烂木头想什么浆糊呢你——我真想打你一顿。”
他笑了起来,lu出两颗小虎牙。
恍若昙花盛放的一刹那,他敛了笑,把头顿了顿,让人看不到他的眼睛。
“可是你这就要走了——我知道的。”
楚轩谣一瞬间有些软弱,她知道晋印炽不会说,可是他也会难过。
“你要回去了吧?”
他说完的时候已是往常垂着的样子。
当祭酒府地门快被阖上的时候,晋印炽突然甩开了马缰,高喊着“你等我一下!”然后沿着他日日走过的路狂奔起来。他使出了全身的气力,却从来没有觉得那条路像今天这样长过。强自提气,冲上了自己的客房。
马车里。
“在等什么?”
“没有。”
楚轩谣摇摇头,放下了车帘。
当晋印炽拿着云母奁,呆呆地和祭酒府前的石狮子干瞪眼地时候,当初载着她出宫的马车再次缓缓转动了轱辘——她要重新回到那匍匐的金色巨兽中去了。
楚轩谣想到那个青布蓝衫的少年,还有他乌金色的眼睛,隐隐有些愧怍。她晓得秦雍晗拥有的比晋印炽多很多很多,但他们同样孤独。
但并不是谁拥有得少,她就必须慷慨地留在谁的身边。她只能选择最重要的人。况且,小十五是缺人照顾,那个人阿猫阿狗都可以的。
她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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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裙腰
西楼偶望花弄月。朦胧影、画钩帘。长情纵如春江水,复一年年。空白了、青丝节。
锦衣犹坐青庐间。少年事、疏已远。天水画舫夜难绝,笙歌谁见?问何时藕,几时莲。
——By楚轩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