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雄天下无弹窗 第一卷 一寸山河一寸血 第871章 盛京城
大明天道八年,八月十九日,博斯普鲁斯海峡,一连串船帆在海峡的南部入口处升起,如云层似的压在了海平面上。凄厉的号声响彻海峡西岸的君士坦丁堡城堡各处,罗马的战士们奔上城头,持着盾剑,端着十字弓,个个神色慌张,仿佛看到了帝国的末日。
虽然谁都知道,罗马帝国早就是行将就木,但是这具古老的僵尸却年复一年保持着最后的一点活力,僵而不死。以至于给人这样的错觉,这个帝国仿佛会一直存续下去,直到永远!
可是这个错觉,到了今天终于被证明是错误的了。罗马帝国的末日,已经到来了!
云集在海峡入口处的,正是威尼斯和热那亚联合舰队。历史上的这个时候,应该在互相攻打的这对死对头,现在居然联合在了一起,充当起了灭亡罗马的急先锋……而且他们还打着十字军的旗帜!
和大明帝国西征军联合讨伐君士坦丁堡的命令是罗马教宗西里修斯二世亲自签发的——因为东罗马帝国投靠蒙古人的行径和君士坦丁堡教会承认忽必烈是上帝次子,东罗马帝国和君士坦丁堡教会已经成了罗马大公教会的眼中钉。
如果不将他们铲除,罗马大公教会在信徒眼中就会威信扫地。而且,忽必烈的《钦定圣经》中的教义,还会透过君士坦丁堡教会的影响力,向罗马大公教会的地盘上传播。
所以哪怕和不信上帝的朱四九联手,大公教会也必须铲除君士坦丁堡!
当然,朱四九也不能让人家白干活——他只要君士坦丁堡和博斯普鲁斯海峡西海岸周遭。其他地方,比如希腊,都交给罗马方面分配。而且,在整个小亚细亚和君士坦丁堡。基督教仍然可以传播,教会的财产可以得到清王国当局的保护。亚美尼亚公国和格鲁吉亚公国这两个信封基督教的小国,也可以作为清王国的封臣继续存在。他们的基督教信仰也可以保留。清王国不加干涉。
另外,热那亚和威尼斯两国的商人也可以在清王国的保护下从事东西方贸易——这可是个很大的优惠!因为热那亚和威尼斯商人现在基本上出不了地中海。别说大西洋和新大陆。就是大食、波斯和印度也去不了!
而且,朱四九还保证全力促成苏伊士运河的修复。这对热那亚和威尼斯而言,也仿佛一根救命的稻草。有了苏伊士运河,他们就能获得低价的东方贸易品,也能用较低的成本把地中海的商品。对于这两个商业共和国而言,还有什么东西的吸引力比这个来的大?
哪怕没有罗马的同意,两国的舰队也会蜂拥到君士坦丁堡城下来的……而且,这场战役基本上不会有打败的可能。他们只要将朱四九麾下的钢甲兵摆渡过狭窄的海峡。就能等着大获全胜了——天底下还有什么兵能在君士坦丁堡这种狭窄的地形上打败钢甲火枪兵?
“基督保佑,基督之弟保佑……罗马帝国的战士们,上帝、基督和基督之弟与我们同在!”
披挂整齐站在君士坦丁堡城墙上的迈克尔八世挥剑高呼,喊着自己都觉得变扭的口号,麾下官兵也有气无力的应付着。完全没有士气——他们都是正经的基督徒,不是忽必烈手下的蒙古人,也不是苦大仇深的欧罗巴农奴。他们大多是有文化的罗马贵族子弟。
怎么会相信基督现在有了个弟弟叫忽必烈呢?这个《钦定圣经》根本就是异端邪说嘛!他们这些喊“基督之弟保佑”的个个都是异端,死了以后很可能是要下地狱的。这仗还有什么打头?
“不行啊,一点士气没有。赶紧撤吧,撤到保加利亚去就行了。到了那里您还是国王……”
刚到君士坦丁堡的刘孝元转头就给迈克尔八世泼冷水。“您这儿退了,我才能去埃及啊。”
虽然刘孝元已经给迈克尔八世安排好了退路——保加利亚汗。但是身为罗马帝国皇帝,迈克尔八世怎么也得考虑一下列祖列宗吧?凯撒大帝、奥古斯都、君士坦丁他们这些人物都在天上流眼泪呢!
君士坦丁堡一失。哪怕迈克尔八世可以在蒙古人支持下得到保加利亚,那也是保加利亚王,不再是罗马皇帝了。
罗马帝国就算灭亡了!
而且,现在君士坦丁堡内的居民,大多都没有迁出。仿佛都下了决心要和君士坦丁堡“共存亡”了。其实还有很多人是守城的罗马将士的家属……
如果迈克尔八世现在离开,他的军队恐怕就只剩下几千号人了。
迈克尔八世跺了跺脚:“我是罗马汗,君士坦丁堡的君主!我必须和城市共存亡!”
刘孝元嗤笑:“算了吧,撤吧……没有用的,你再怎么表演。他们都不会跟你走的。如果没有我的正红旗一万将士在此,你的汗位早就没有了。”
这话说的直白。不过也是实情!忽必烈这位上帝次子的杀伤力在君士坦丁堡是毋庸置疑的。如果没有《钦定圣经》,迈克尔八世绝对能控制住局面。哪怕他被君士坦丁堡教会革除教籍!可是这本《钦定圣经》一出。他就不得不依靠刘孝元担任都统的蒙古正红旗的一万名铁甲兵维持统治了。
同样的情况,还发生在罗斯人身上,所有的罗斯王公,现在也成了人见人嫌的存在。只有原本不信基督教的立陶宛人不大在乎上帝家有几个儿子。
刘孝元刚刚张口,想再劝几句,就见远处金角湾对面的什么地方噗噗噗一连串闷响,似乎是明军在**。
是加拉塔!刘孝元顿时意识到了什么,扭头就向和君士坦丁堡主城遥相呼应,建在金角湾对面的加拉塔看去。
轰轰轰……
下一刻,加拉塔山摇地动,橘黄的光焰裹起冲天尘柱,吞噬了整个空间。紧接着加拉塔高大厚重的城墙。就轰隆一声垮塌了大半。人的惨呼声,还有什么东西沉沉砸在地上的声音,扫过海湾。一下子传到了正在君士坦丁堡城墙上督战的迈克尔八世和刘孝元耳中。
世界末日来了?
看着十寸和十二寸臼炮造成的伤害,迈克尔八世顿时有一种天塌地陷的感觉。
敌人居然有这么可怕的武器!君士坦丁堡的坚城。在他们面前真的不堪一击啊!
看来这君士坦丁堡是真的不能守了!罗马帝国……终于灭亡了!
……
“君士坦丁堡很快是孤王的盛京城了……”
博斯普鲁斯海峡东岸,清国王朱四九望着对岸正在倒塌的加拉塔,低声喃喃地说着。不过这位很快就要拿下君士坦丁堡的国王的脸孔上,却没有丝毫的喜悦表情。
因为“高祖到云梦泽来了”。这是他的心腹幕僚们的一致意见!那位高祖,自然就是大明皇帝陈德兴了!大明皇帝万里西巡,不能说一定是为了朱四九,但是对朱四九而言,却肯定不是好事儿。
皇帝很快就会驻跸巴格达或巴士拉。郭侃、严忠济、刘整,甚至拜伯尔斯和罗马教宗西利修斯二世还有神圣罗马皇帝阿尔方斯一世,都会亲自前往参见。身为大明藩臣的清国王朱四九能不去吗?
要是不去,就能躲得过吗?朱四九这些年虽然一直在打造自己的朱家军。但是他在小亚细亚的武力支柱,还是明军的六个师。亲到巴格达的陈德兴,只要一道圣旨,就能让这六个师对朱四九开火!
不过跟随陈德兴多年的朱四九知道,陈德兴自打颁布《陈礼》之后,就开始以身作则,什么事情都要依着《陈礼》的规矩来。讲究的就是一个师出有名。
陈德兴到了巴格达或巴士拉。身为华夏藩国之君不去参见就是违礼。而且自己这两天还活蹦乱跳的在指挥大军作战,要称病也不像啊,一看就是假的。摆明是欺君……陈德兴立马就有理由整治自己了!
可是硬着头皮去参见,会不会有去无回?朱四九的眉头越拧越紧了。
之前,他可没有想到陈德兴会亲自跑来西面这么远的地方!躲着不见,显然是不行的。去巴格达或是巴士拉一见,老老实实的请罪认错,或许还能回君士坦丁堡。哪怕回不来,自己儿子朱初一还能接班当国王,自己最多也就是回国圈禁……丢了性命和灭国应该不可能,自己怎么说都是功臣。灭忙哥帖木耳,灭伊利汗国。一路打到君士坦丁堡。这样的功劳,都能够得上千古第一人了!
杀掉这样的功臣。不仅会让大明的藩臣人人离心,而且还会在史书上留个恶名。
想到这里,朱四九扭过头,看着身边的参谋长徐挺,低声道:“等君士坦丁堡打下来,我就去参见圣人了。军中之事,国中之事,就拜托你和汤英、海大崴了……”
“大王……”徐挺多眉头也一直皱着。西军中的几个师帅,除了海大歪之外,都不是朱四九的心腹。但是西军军将司的军官,大多都是朱四九的人。徐挺自不例外,朱四九已经封他做了清国内阁府丞相。他和朱四九算是一体的了!
“无妨!”朱四九摆摆手,“圣人行事公道,孤王虽有过错,但是功劳远远比过错大。而且是功在千秋……华夏自今往后,可以牢牢压制欧罗巴和蒙古。只要吾华夏不自乱,他们永远也翻不了身。有这等功劳在,最多就是回大明养老,把清国王让给初一做。”
徐挺轻轻叹口气,他的看法和朱四九一样……因为依据《陈礼》的体制,华夏诸国都不是一家江山。而是君王、贵族、国人(士绅)共有的。不能因为国王的过错灭了整个国,这样就等于侵犯了贵族和国人的利益。
所以清王国无论如何都会保留,问题只是谁来当王。而且这也不是随便指定个人就能来当的。因为朱四九的集团早就形成了,有心腹、家臣、门客等一整套班子。因此才能顺利在小亚细亚立国。从某种角度来说,把朱四九这个“强君”拿掉,换上朱初一这个“弱君”,对下面的文臣武将来说没有什么不好。
可如果陈德兴剥夺了朱四九的王位,又不让朱初一继承。那么清王国的统治集团就得换人了。这可是极其不利于清王国稳定的——新王上台,肯定要在国内搞大清洗,不说杀多少人,驱逐上两万人是稀松平常。大清一国,这可就要元气大伤了。同时,一大帮子跟着朱四九为华夏民族立了大功的臣子和战士,陈德兴能翻脸不认?还得把他们运回国当大功臣安置。要不然以后谁肯辛辛苦苦出国替大明征战?
而且,另立一家王朝,就一定比让朱初一这个小娃娃当王更好控制么?
更关键的是,大清国远在小亚细亚,和陈德兴的大明相距数万里,根本威胁不到陈家江山。这和楚王韩信,淮南王英布和梁王彭越这些汉高帝的藩臣是不一样的。
君臣二人相对无言,心思却是一遍遍的转动,已然将自己和大清国的前途命运想透想通了。
就在这时,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突然从博斯普鲁斯海峡对岸传来了!
朱四九和徐挺同时怔了一下,双手举起望远镜,向海峡对岸看去。只看见高大巍峨的君士坦丁堡城,仿佛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再仔细一看,就发现城墙上招展飘扬的旗帜和闪烁着金色光芒的罗马鹰旗已经不见了踪影!
“一定罗马人逃走了!”朱四九放下望远镜,吐了口粗气。“君士坦丁堡是孤王的盛京了!”
“一定是的!”徐挺重重点头,“那只八脚蜘蛛肯定不会和君士坦丁堡共存亡的,而且他的军队现在也毫无斗志。”
朱四九勉强笑了笑:“好了,孤王总算可以名留青史了……而且咱们的圣人也比汉高帝量大,皇后也不是吕雉那样的女人,一个淮阴侯总是能让我做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