蛆蝇尸海剑无弹窗 仙鬼棋局 八十五 来人去客共远行
苍鹰大为震惊,心想:“小盛....小盛他也来了么?”朝大军后方望去,果然见一个约莫十九岁少年,身穿金甲,头戴金冠,骑神骏枣色马,章斧山伴在他身侧,又有甲士簇拥,正缓缓从树下走过。∮∮,他想起当年与这少年共同患难之情,呆呆出神,心中无限感慨。他知章斧山武功极高,耳音了得,自己倒还罢了,但香儿与冬遥气息粗重,极易被发觉,但随即想起自己身在神农树海之中,时有嗡嗡之响,也不怕章斧山知觉。
周瀚海笑道:“军师,你神机妙算,真是赛胜诸葛,早料到这云南会生出叛乱,咱们可趁乱进军,而明思奇会一路替咱们开道,保咱们畅通无阻么?”
空悟遁叹道:“我算到云南大乱,其余却是天意,我眼下只担心莫忧公子情形,希望她未与明思奇正面冲突。”
周瀚海想起莫忧来,登时满脸痴迷,他被赵盛封为兵马总指挥使,地位崇高,自然不愁美女相伴,但每每想起莫忧容貌、韩霏端庄、苏临仙的绝色,至今难以忘怀。韩霏嫁于归燕然时,他曾勃然大怒,想要找归燕然拼命,但章斧山厉声呵斥,狠狠责骂他一顿,周瀚海心生沮丧,找几位女子共度春.宵,渐渐也淡忘此事,但归燕然这逍遥宫教主,他是自然不认的。
众将士鱼贯而过,军容甚是肃穆有序,苍鹰忽见一麻脸道姑骑马而过,他忽感一阵温暖,心下生出感激柔情,只恨不得跳下书去,抱住这道姑,紧紧拥在怀里。
那道姑正是他心中最为挂念的雪冰寒。
雪冰寒突然转过目光,对准苍鹰所在树木。苍鹰被树叶挡得严严实实,常人难见踪迹,但雪冰寒却欣喜若狂,眨眨眼,霎时红了眼眶,抿紧嘴唇,偷偷指指胸口,朝苍鹰做了个手势,樱唇稍动,作势说道:“你平安。我便放心了。”
苍鹰传音说道:“雪丫头,你怎知我在这里?你那玉坠.....玉坠又是什么宝贝了?”
雪冰寒又动口道:“你留在这里,等大军入城,我再来与你相会。”
苍鹰答应一声,等大军走远,将香儿与冬遥安置在树上,稍稍睡了一会儿,树下忽然传来轻呼声,那声音说道:“苍鹰哥哥。你下来吧。”
苍鹰一招“饿虎扑食”,将雪冰寒紧紧抱住,又高高举起,抛上抛下。雪冰寒格格轻笑,说道:“你轻点儿,轻点儿,我处.子之身。经不起折腾。”
苍鹰笑道:“处.子之身?那是什么?”将雪冰寒放在地上,深深凝视许久,在她唇上轻轻一吻。雪冰寒满脸通红,笑得跟傻子一样,说道:“你...你若不明白,我今晚便让你见识...见识。”
苍鹰听她说的艰难异常,仿佛要押去砍头一般,说道:“不用,不用,老子在云南受伤过重,最受不得刺激,你让老子修养几年,再榨干老子不迟。”
两人一碰面便污.言秽.语,说些见不得人的玩笑话,正在渐入佳境,语出惊人之时,只听香儿喊道:“雪姐姐!你怎地也来了?为何又扮作丑脸?”
雪冰寒一抬头,惊得瞠目结舌,喊道:“香儿?你....你怎地变的如此漂亮了?”
香儿听雪冰寒这般说,这才由衷相信,惊喜之余,红着脸道:“我也不知道,我还没看过自己模样呢。”
苍鹰点中冬遥穴道,三人在树上坐下,放心叙旧,苍鹰将云南情形大致说了,只隐去与常轩相斗之事,而雪冰寒则说了她来此缘由:她半路上与空悟遁等人分别,已来到九江镇上,忽然没来由的一阵心痛,卜卦一算,知道苍鹰定有大凶之厄,她情急之下,如何还能忍耐?当即疾驰而出,一路朝云南赶来。
她孤身一人,生怕惹事耽搁,便化了丑妆,脱去道袍,女扮男装,星夜兼程,途中恰巧遇上赵盛远行大军,空悟遁见到是她,便邀她同行,她知道空悟遁智计周到,更胜于自己,又有闻风观星的本事,便随他们一路赶来。
苍鹰摸出那吊坠,说道:“雪丫头,这吊坠可是天下罕见的至宝,它又是从何处而来?”
雪冰寒心下大奇,只觉莫名其妙,说道:“我说过啦,这吊坠从我出生之日起,便一直戴在身上,莫非是我这清纯玉女,长久贴身携带,体香渗入,你这老不正经的东西每天要舔上一、两个时辰么?我说怎地每天背脊发寒呢。”
苍鹰怒道:“老子何尝舔过了?我在云南遇上强敌,险些无法取胜,这吊坠中突然现出一柄神剑,两三下将那人杀死,救了我一条老命。”
雪冰寒大喜过望,一把抢过吊坠,喊道:“这是我的宝贝!我的!你休想将它据为己有!”
苍鹰说道:“你的就是我的,咱俩分什么彼此?”
雪冰寒怒道:“我身子可以给你,宝贝我得留着,正是卖身不卖宝!”
两人故态复萌,立时又吵闹起来,一时诸般无耻言语不绝于耳,香儿听得面红耳赤,只觉不堪入耳,但却又倍感温馨,甚是喜乐。
吵了许久,雪冰寒突然住口,愣愣望着苍鹰,心中柔情顿起,爱念无限,扑在苍鹰怀里,说道:“你拿着这玉坠,我便能....便能知道你是否平安,这是我俩的缘分,嘿嘿,也是我的福分。”
苍鹰将她搂在怀里,柔声道:“雪丫头,你答应我,从今往后,无论如何,不可再为我以身犯险,听见了么?若没了你,我....我只怕又要疯了,这一次,只怕永远永远醒不过来啦。”
雪冰寒也不知他在说些什么,只是“嗯”了一声,两人自然而然抱在一块儿,懒得动弹,也动弹不得,香儿在一旁看着,感动的热泪盈眶,心中思绪万千。难以平静。
第二天一早,苍鹰易容回鹏远模样,辞了雪冰寒,带着冬遥、香儿,施展轻功,日行千里,赶回昆明,江堂王妃与铁穆耳率众臣出外迎接,见香儿与冬遥平安,众人尽皆欢喜。又见香儿变得与冬遥一般美貌,更是大呼小叫,齐声称赞。
江堂王妃问起其中原因,苍鹰说道:“常轩为了治两位丫头的病,带她们深入雪山,以妙法调理,竟令香儿姑娘肌肤蜕变,容貌变美。”
王妃喜道:“竟有此事?那常轩功劳可着实不小,他人眼下又在何处?”
香儿与冬遥依稀记得实情并非如此。但见苍鹰替常轩遮掩,一时也不多言。
苍鹰说道:“常轩他长途跋涉之际,忽然心有所悟,寄情于山水之间。想要云游天下,故而一去不返,他特求我向小王爷与王妃告罪,说他这一走。只怕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铁穆耳与王妃感叹一番,铁穆耳说道:“既然你们平安无事,反贼遭剿。咱们自然要好好设宴,犒劳犒劳三位了。”
苍鹰不愿拒却,多生事端,便应承下来,当夜铁穆耳在昆明设宴,邀朝中百官一齐赴会,席间举杯痛饮,美食如山,千灯映夜,极为热闹喜庆。
香儿坐在王妃身边,受众人恭维赞美,笑逐颜开,美如珠花,铁穆耳本就对她心仪,此刻见她容貌,更是倾慕至极,不住与她碰杯饮酒,香儿对众人极为友善,言辞亲切,妙语连珠,众人纷纷笑道:“王妃,你好大福气,亲女儿如花似玉,义女也是罕见的美人儿。”
香儿举杯饮酒,说道:“不仅人美,剑法更美,你们可要瞧瞧?”
铁穆耳欢呼道:“香儿妹妹要露上一手么?咱们自然要睁大眼睛,好好瞧瞧。”
香儿一跃而起,在空中飘过,落在厅中,手在剑鞘上一碰,长剑自行出鞘,她又随手一抓,握住剑柄,转动长剑,霎时亮起数十朵剑花,银光炫目,照在众人眼中,引起一阵惊呼喝彩。
香儿笑道:“我师父传的剑法,可还不仅如此!”她长剑霎时震动,长拨短打,远拂近锁,身子随着长剑舞动,当真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身姿如仙如神,又稍稍一动,秀发拂过面容,也是琵琶遮面之美。众人见她舞得好看,皆满口溢美之词,王妃与铁穆耳心想:“她这一身武艺,比宫中大半侍卫都要强上不少,但她身份高贵,自不能一直这般舞刀弄剑,身上江湖习性,也得想法改改。”
香儿说道:“你们抛上水果来!我切给你们分食。”
铁穆耳朝一侍卫点点头,那侍卫取下一颗苹果,抛向香儿,香儿轻叱一声,长剑闪了几闪,随即横剑一推,那苹果回到王妃餐盘之中,整整齐齐分成八份,每一片皆大小如一,众人见状,目瞪口呆,隔了许久,才响起如雷般的欢呼声。
她欢笑一声,朝众人做了个手势,示意快抛水果上来,又有一位万户取出棠梨,扔了上去,香儿又是剑光如雷,将棠梨分的整齐,还到万户盘中。众人用力鼓掌,一时声如潮汐。
苍鹰见香儿神态狂喜,纵情享乐,心中如释重负,暗想:“她从此与她母亲住在一块儿,我也算卸下担子了。”
他悄悄退开,溜出宫殿,从马厩中取出一匹骏马,牵着缰绳,对香儿稍觉不舍,但很快便硬起心肠,咬牙进发,一路朝西北而行,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他缓缓走出城门,抬头望望月亮,正要翻身上马,却听城墙上传来急促脚步声,似有人快步追来。
苍鹰侧耳倾听,面露苦笑,很快便听见香儿的喊声,她气喘吁吁的说道:“师父,你要走了?”
苍鹰也不回头,说道:“你好好照顾母亲,莫忘了我教的功夫,每天总得抽出两个时辰来练功,唯有苦练不缀,才不枉我这三年来的教导。”
香儿大声道:“师父,你先前见我欢喜,以为我留恋此处么?我....我只想哄我娘高兴,稍稍尽孝罢了,师父,师父,你回头看看我!”
苍鹰微微一愣,转过头去,见她手忙脚乱的脱去华服,露出白嫩光滑的肌肤,又立时穿上一身朴素衣衫,正是数月前她行走江湖时的衣着,之前似已失落,但她却又无意间找了出来。苍鹰急道:“你别跟来,江湖无情,你还是留在皇宫中最是安全,我....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香儿穿戴整齐,将那华服往后一抛,张开双臂,喊道:“师父,接着!”
她闭上双眼,面露微笑,从城楼上一跃而下,但闻一声惊呼,她在空中似飘了一甲子,终于安安稳稳落在一个温暖的怀里。她鼻子一酸,心中莫名喜悦,险些哭出声来。
苍鹰怒道:“你这丫头,当真胡闹至极!”
香儿嘻嘻娇笑,说道:“你若真生我的气,又何必来救我?”
苍鹰哇哇叫道:“蠢货!蠢货!放着荣华富贵不要,非得当老子甩不掉的尾巴,罢了!罢了!”
香儿随苍鹰上马,搂住他宽厚的背部,小脑袋牢牢贴着,心中如做美梦般平静。
她道:“师父,你是我的大债主,我欠你的恩情太多,唯有跟着你一辈子,方能慢慢还清。”
苍鹰哼了一声,说道:“老子哪天给你找位英俊少侠,把你迷得神魂颠倒,非嫁不可,老子那些恩情,算是给你的嫁妆,你也不用还了。”
香儿一边微笑,一边流泪,她道:“师父,你是傻瓜么?你....你对旁人的恩情,从来都不奢望回报么?”
苍鹰沉默许久,说道:“我犯错太多,罪孽太深,哪里还敢求什么报答?只要旁人不来怨我,我已经谢天谢地了。别说这些没用之事,走吧,去闯他奶奶的江湖!去受那贼老天的罚吧!”
香儿脑袋靠在苍鹰背上,耳听马蹄声响,出神思索苍鹰言下之意,心中一片茫然,但突然之间,她觉得自己与苍鹰近在咫尺,再无隔阂,从而窥见了他那无穷无尽的苦难历程。
那不过是冰山一角,但香儿已然为之沉迷,永世难忘。
这师徒二人,披着月纱,同骑一马,穿过云南树海,消失在路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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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完(。)u